楚雁回:“你该对你给的这份殊荣感恩戴德吗?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无异于杀人犯对你说‘我只杀你一个人’。”
他的刺痛再也无法克制,悲凉从眼底溢出。
“雁回,我深爱着你,你怎么能把我跟杀人犯相提并论……”
她反驳:“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一直把我往死里逼。我也爱你,不顾父母反对坚定选择了你,可你骗了我!”
“傅容深,我接受不了自己爱的一切都是你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每听到她这样说,都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眼眶殷红,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假象……伪装这么多年也成真了,我早已经成为你喜欢的样子,为什么你认为它只是假的。”
楚雁回咬紧牙:“我是接受不了你的变态本质!”
“你从十年前就对我的通话录音,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吗?”
他眸光颤了颤,闭上眼。
“我只有听到你说话才能安心。我的失眠……没有办法根除,录音是为了能够入睡。”
她最不懂的就是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十几岁接手家业的时候,不堪重负,你经常借住傅家,陪我度过了最艰难时光。每天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才能彻底放松,那么多年一直如此……”
“我的大脑习惯了你,身体也习惯感受到你。雁回,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象的深得多。”
楚雁回听了他的话,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自己塞进时间的缝隙里。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心中的颤意仍未散尽,她却产生了动容。
垂下眸子,神情莫辨。
轻声说:“傅容深,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跟我做一个约定吧——你放我走、给我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你不监视我、不打搅我的生活。”
“三年以后,如果我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你也没有改变对我的执念,我们两个就结婚。”
又是久久的沉默。
只剩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到一个喑哑艰涩的字:
“……好。”
傅容深的妥协像是窗外的风一样,惨淡凄凉。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吹灭的蜡烛,一丝光亮也无。
……
楚雁回飞回海城,将一切都跟父母坦白,再无隐瞒。
顾寻芳将她送出国,托在b国生意上的朋友照顾她。
半年之后,顾寻芳将国内的生意都安排妥当,一家人搬到弗科里。
……
三年后。
b国首都,弗科里。
二月天,这座古老的城市因为纬度高,还在下雪。
楚雁回在异国他乡帮助母亲经营酒厂生意,空闲时候会弹奏琵琶。
琵琶是她旷了许多年的热爱,在经历千帆后又重新拾起。
她享受音乐带给她的宁静。
——心中的宁静、心态的平稳。
唯一一点意外的是,她因偶尔一次的演奏在网络走红,很多外国友人慕名来找她。
她并不愿意自己出现在网络上,哪怕是好的,也会让她想起曾经陷入的那两次舆论风波。
她只享受独自呼吸户外新鲜空气的感觉,于是专挑人少的地方弹。
喜欢弗科里下雪的场景,鼻子被冻红也喜欢。吸进鼻腔的空气凉丝丝的,天地被白茫茫洗涤干净,一切都令她感到喜悦。
天冷,她穿了一件婉约的暖白色暗纹素色旗袍,外搭象牙白厚绒披肩。
坐在离家只有几步远亭中木排椅上,调音后开始徐徐弹奏。
专注于落下来的学和心中涌上来的乐曲,达到景色与自我融合。
其他一切外物都成为空白,看不见也听不见。
甚至没有看见不远处的人影。
男人撑着一把伞,一步步走向身穿旗袍正在演奏琵琶的女人。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惊碎她舒缓的琴音,楚雁回抬头,发现对方停在自己面前。
傅容深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纯黑的领带,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如古钟般的肃穆感。
他的声音微哑:“雁回,三年了,我来赴约。”
无尽期盼、无尽渴望,都被压在心底里,汹涌澎湃。
可楚雁回却垂下水眸,亮出了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他眼中的期盼一寸寸碎裂,被打击到恍惚,手中的伞落到地上。
“啪哒——”
盯着那枚戒指,如同被捅了一刀,痛到脸色煞白。
怔怔地问:“你……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