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云见父亲的面色不好,站在开着的窗扇后低声说道:
“父亲,姨娘也是关心则乱,您不要怪罪于她。在这世间她唯有你我两个亲人了。”
赵姨娘的父兄早些年都战死了,蒋三爷口中的赵家祖宅,不过是几间茅草屋。
这些年无人问津,早就不知道会破败成什么样子。
“夫君,您这是嫌弃妾身了吗?”赵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两行清泪就先落了下来。
赵姨娘微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哀怨的模样让李氏觉得很是熟悉。
她把手中还没有剥完的海虾扔回盘子中,接过夏妈妈递过来的湿帕子,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中腻烦得很。
“赵姨娘,我记得首次相见之时,你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怎么随着年岁渐长,倒是愈发地拿起腔调来。”
李氏说话时的语调轻柔,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反倒像在调侃一般。
即便是这样,也让赵姨娘变了面色。
李氏便愈发觉得不耐起来,她撑着桌面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下人:“把没吃完的东西收起来吧。”
蒋三爷拉着她的手,“你等一下。”
李氏转过头,屋中妾室和庶女脸上炫耀的表情,毫不掩饰的被她看到了。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接下来,她会被蒋三爷开口呵斥,最后以她妥协结束。
李氏抬起头看向蒋三爷,抽出被他攥在掌心的手腕后说:“她们母女两个全须全尾地在那里,三爷有什么话自己问吧!”
郑三爷却是指着桌子上无人问津的短颈天字罐说:“这里面是黄酒,你不收起来吗?”
李氏听闻眸光闪了下,笑意盈盈地说:“三爷这是特意给妾身带回来的吗?”
说着,还扫了眼三爷归家后一直没有顾得上的妾室和庶女。顿时又觉得,这种争风吃醋实在是无趣极了。
郑三爷轻咳一声,侧过头说:“别人送我的,便带了回来。”
李氏手指在陶罐上勾划了几下,再抬起头时,面上的笑容收敛:
“既然三爷在心中看中二小姐,作为三房的嫡妻正室,妾室有两件事要同三爷说。”
蒋三爷点点头,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中,“你说。”
倒是屋子里的赵姨娘,还有蒋亦云开始着急起来。
蒋亦云满脸焦急,眼神中透露出不安。“父亲,宴息处都在给祖母贺寿,咱们兰苑的主子又怎么能一个都不在场。”
“夫君,夫人不喜妾室可以,但是不能影响二小姐的前程啊!”赵姨娘则是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十分难看。
听到她们的话后,蒋三爷抬眼看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
“云姐儿,你不是宫里的淑太妃。姻缘一事,更不是你一个未及笄的闺阁少女能插手的。”
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把庶女养在生母身边的这个做法。
李氏开口打断他们:“三爷,待妾室说完你们一家再继续详谈。”
听到正妻的这句话,蒋三爷眉头微皱,眼神也变得更加阴沉。
李氏却是不想探究,是她的哪句话让他不开心,开口说:
“其一,刚刚二小姐说她生母在这世上,唯有你们父女两个亲人。妾身是不在意,只是这话若是让府中其他人听到就不好了。”
说着,李氏拿出一份书信放在蒋三爷身前:“这是二小姐写给全公子的信……”
像是心有余悸,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好在三爷没有同意二小姐去参选秀女,不然日后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呢!”
蒋三爷满眼的不可置信,下意识地为庶女反驳:“这怎么可能?亦云是养在后宅的深闺女子……夫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氏已经懒得看屋中那对母女的表情了,从椅子上站起身,垂眸看着蒋南义。
“三爷您教出来的女儿,她的笔迹你总归是认识的吧?”
她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送过来的,这府中能手眼通天的无非就是国公爷,亦或是蒋五爷。
“三爷还是问一问您的妾室,这信她是想的什么办法送出去的吧。”李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桌子上那短颈天字罐,她都没在看一眼。
信能压下来,就说明还没有送到全公子那里。若是三房的这个庶女去参选秀女,不用想是一定会被选中的。
想到这里李氏就觉得后怕。
婆母那里她也是要告状的,她现在是一点都不相信蒋南义。
朝中任职的蒋二爷,蒋四爷还有蒋五爷,他们都是她长子日后的依仗。
任何事都不能有损定国公府的名声,谁影响她儿子的前程都是不被允许的。
李氏来到宴息处时,里面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