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初醒来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定国公府。
国公爷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一只看起来,像是经历过风吹雨淋的竹笠扣在他的面上,遮挡住刺眼的日光。
他听闻这个消息后把竹笠放在胸前,同蒋老夫人说:
“哥儿生下来才五斤重,过于瘦小了些!不过此番遭遇能挺过来,他们母子三人都是有福气的!”
吃过早膳后,蒋老夫人便让人开了她的私库,这会儿正在那当中细心的翻找。
心中思量着,一早准备的洗三礼,还需不需要再添些什么东西好。
听到夫君的话抬起头,并不赞同他刚刚说的。
“小五生来瘦小的很,眼下还不是比你这个父亲还要身材高大。你们男人懂得什么!”斜睨他一眼:
“古有云,骨在则肉必生。恰似那雏凤初啼,虽羽翼未丰,然有其骨在,他日必可翱翔九天。人若具其骨,便若那初芽之苗,只待春雨润泽、暖阳轻抚,自有郁郁葱葱之貌,岂会担忧无肉之姿。”
国公爷严肃面容双眸微立,“又同我吊那又臭又长的书袋子!”
国公夫人出身南直隶,是辅佐过两代帝王的翰林院掌院,常大学士家的嫡女,是个温婉又及其聪慧的女子。
那时她嫁进定国公府,嫁给他这个粗人,做了他的续弦后,私底下人那些酸腐之人,没少明着暗着用此来让国公爷心中不舒服。
国公爷说完,见她没有像往日里那般状似生气斥责他,自椅子中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把茶杯递了过去。
蒋老夫人还不觉得口渴,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放在一旁就好。”
国公爷有些讪讪道:“我的账本不是都在你那里......我还有些好东西,小五媳妇生了两个娃娃,在洗三礼上自是不能让亲家给比了下去。”
蒋老夫人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让身旁的胡妈妈仔细收好,她转过身,看着有些碍手碍脚的夫君说:
“你想给孩子们什么,等下拿过来就是了。亲家送的东西超过了我又怎么样?那些日后都是孩子们的,都是我们做为长辈们的心意。”
国公爷点头,她自来是有主意的。
况且若是真的争辩起来,他也说不过她。
这些年,她竟是为了他那些孩子们打点,眼下小五的两个孩子,才是真的同她有血亲之人。
只要她高兴就好。
待下人把东西收拢好,退下去后,蒋老夫人笑着问夫君:“今日不去泡脚了?”
盛京城虽不似南方那般有梅雨季,六月中旬一到,随着雨量增多空气也变得越发潮湿起来。
国公爷年轻时候留下的旧疾,在此时就显现出来了。
他透气舒爽的薄衫下面,长裈裤里的关节处护膝还穿戴着。
国公爷嗯了一声,负着手说:“还不是见你寝食难安想着多陪陪你,你倒好,竟然开始赶我出门子了!”
话是这样说,面上不见一丝不悦的情绪,拿起桌几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
蒋老夫人靠坐在他之前躺的躺椅中,慢悠悠的轻轻摇晃,缓声说:
“难得老大有这份孝心......夏家那姑娘虽是目的不纯良,若是能做到精心伺候南怀,总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一直这样没名没分下去。”
国公爷双眸微眯,“那个夏庄头也是个有心机的,他闺女进府可以,夏家就不要在庄子上做事了。”
他一生正直,最是见不得这种苟且营生。况且,被染指名声的还是他的长子,未来的定国公。
蒋老夫人听闻笑了下,用委婉一些的言语说:“夏家那姑娘,比大房三少爷在年岁上还要小一些。”见他看过来接着说:
“南怀虽是身边人不断,听下人回话说,自从有了夏家那姑娘,就唯有她一人近身伺候着。”
国公爷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几上,语气不满,“合着夫人这话,我还要夸赞他的专一?”
夫君前头的几个孩子都非她亲生,这些话本不应她这个继母指手画脚。
若是由国公爷出面,定是会使用雷霆手段。日后想起来,难免会对死去的夏家人愧疚,而以蒋南怀的影子,后续怕是会有更多的琐碎事。
况且自己的儿子他不明白吗?
“不过只是一个庄子罢了,给了夏家又如何。做了世子爷的妾室,为他生儿育女,得了这些东西怎么了。这话,还不是端看您这个国公爷来怎么说。”
国公爷听完哈哈大笑几声,“好啊!夏家日后也就不要再拿对南怀的恩情来说事。”
蒋老夫人瞥了夫君一眼,不再说话了。
当初不就是看中他的重情重义。
世子爷身旁有了解语花,若是能规劝着他,大房的路日后还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