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过旧派几乎覆灭的惨状,新派臣子们几乎是拧成一股绳,哪怕平日里再有龃龉,大事上都是统一战线。
他们在楚帝身上看到了不信任,意图扶起另一股势力与他们对峙,所以才会暗里想办法打压与阻拦。
楚帝确实有重用旧派的心思,不过都是建立在其子孙是有真本事的基础上。
但他并未把所有的赌注,全部押在着这些已经失了气儿的贵族身上。
历经三朝,接近两百年的高压打击,那些原本威风的贵族们,早没了当初的傲气。
如今京城能留下来的,都是夹缝中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他们没有那个精气去争,也不敢去赌。
最刚烈的那些贵族们早就长眠地下,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其实当年惠文太子薨逝,并不是压死贵族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时的平王也算是亲旧派。
先帝的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乃是勋贵朱氏之女,惠文太子就是她所出。
除了惠文太子自身魅力以外,因着太后的原因,当时的旧贵们大都是他的拥属。
平王发妻也是勋贵朱氏之后,当时他还是个普通的王爷,因着性情不好,不受重用,太后将自己侄女赐给他当王妃,也是拉拢他的意思。
没想到,因着这,才让旧贵们有了一息喘息之机。
所以在惠文太子崩逝之后,旧贵的领头羊段侯爷亦然做出决定,选择了平王,所有的旧贵转投平王麾下。
但平王登基以后,皇后难产诞下一子,伤了身子。且那孩子三月便夭折了,旧贵们自知他们再无机会。
于是为了家族能延续下血脉,好多都默默的隐退下去,大都回了祖地,守着家业过日子。
对这种楚帝并未赶尽杀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
京城还存留的没几家了,要么是根基就在京城,要么就是像罗伯爷这种早前就是楚帝的拥护者的。
留下来的旧贵也都想尽办法融入新环境,就像段伯府,长子取得是书香门第陆氏之后,二女嫁给当时的礼部员外郎的左相之子,三女直接是在新科里面寻得探花进士爷,到如今的丁氏,都与新贵牵扯上关系。
对他们来说,联姻是能稳定关系最直接的方法。
如今能快速平衡朝局,就是底下的几位皇子,楚帝已经在琢磨着老五的皇子妃人选了。
如今四皇子进入朝堂,与二皇子一派隐隐别着苗头,算是打破了之前朝上一言堂的局面。
楚帝无数次叹惋,父皇与皇祖父真是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他如今就是用着破烂的布勉强支起这个到处都是漏洞的江山。
但是没办法,摊子再破也得撑起来。
当年大皇子与三皇子之争,已经削弱了朝廷上小部分新贵的势力,楚帝顺势补上了他自己挑选的合适的人才。
如今五皇子妃的人选他也得好好斟酌一番,毕竟五皇子马上也要进入朝堂之上了。
至于六皇子,楚帝没想过这事,这种费心力的政务不需要小六操心。
他会给他培养一队人才班子,有什么事只需要吩咐底下人去做就行。他好不容易把他养大,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儿子,这一个他实在割舍不得了。
可惜小六没有同胞兄长,楚帝又想起那个早夭的孩子,要是他平安长大……
他以手拂面,沉浸在哀思与回忆之中。
旁边伺候的肖德贵敛着眸子,侍立一旁。
一室寂静。
就这样,今年的会试开始了,程熙收拾好东西去了贡院,前一日段静安将注意事项都与他说了。
今日他带着下人到了门口,身边还跟着舅舅一家人,看着他们期盼鼓励的目光,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等这一刻已经迟了三年。
“舅舅,你们先回去吧,还早着呢,等会儿要等着检查才能进去。”
程复紧张的不行,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悄悄地发抖,但面上却强装镇定。
“熙哥儿,你尽管去,我们在这看着,等你进去了我们就走。”
不放心似的,又多问了几句,程熙都一一耐心的回答着。
“大爷,您也考试啊,我能不能问问这附近哪里有茅厕,我想出恭。”
这时正巧路过一个举子,捂着肚子神色有些紧张。
他找茅厕没找着,正好看到程复那紧张的样子,以为他也是来赶考的,丝毫没注意到程熙。
程熙那一脸冷静的神色,丝毫不像来赶考的。
不过也是,环顾周围,要么是三两相识的站在一起,要么都家人陪同的,无一不紧张的很。
程复正欲分辩,程熙抬手一指。“从这个胡同进去,右转第二户人家可外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