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孩子迷迷糊糊听到人回来了,一个个高兴的出来,一个个缠着自己的父亲东问问西问问。
方家长子方有洺正抱着自己的小弟弟,长房一共有三个孩子,他是老大,还有个妹妹和小弟。
小弟才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不好,所以瘦瘦弱弱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莆哥儿,身上还难不难受?”
方有洺轻轻掀开他身上的短褐,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疹。
莆哥儿乖巧的摇头,“不难受。”
顿了顿,又小声的说:“还是有点点痒。”
方有洺看着莆哥儿,他还小,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难受的很,还强撑着。
“你忍着,别去抓它,等大哥想想法子。”
何佳婧看着两个儿子在那说着话,就转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另一个屋子角落处用土码了个灶,还有个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铁锅。
这铁锅还是之前官府发的,补一补还能用。
她们做手帕这些,攒了不少,到时候去官匠那处换一个。
比起官匠那里的东西,肯定是民间的更便宜,不过这里的百姓一般不会同他们说话,怕惹事上身。
所以他们要什么只能去官府里去换。
何佳婧带着自己几个妯娌在一边忙活着,时不时摆两句闲话。
她们从前都是官宦家精养长大的女儿,可是如今她们的双手粗糙难看,上面全是密密的纹路。
她们的晚饭简单,一大锅稀饭,用糙米煮的,里面还有一些细碎的谷壳。
因着男人们做活回来,所以饭煮的比平常浓稠一些,何佳婧还丢了些许的盐进去。
一人一碗,多的就没有了。
小孩子和女人都只吃半碗,这半碗就差不多是她们平时吃的份量。
方有洺看着母亲只吃了一点,剩下的都准备喂给莆哥儿。
“母亲,我这还有,你快吃,我给莆哥儿分些。”
说着就准备给莆哥儿碗里倒,何佳婧赶紧制止。
“有洺,你这是做什么。”
何佳婧拦着,让他快点吃。
“你在外面做那些体力活,该多吃点才是,这些东西都该紧着你们吃,我吃的少不碍事。”
方有洺眼眶微红,有些发涩。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母亲哄他呢,没有油水的东西,他就是吃十碗都不够。
更何况这点,只能说活着,不至于饿死罢了。
“有洺,你自己吃,明儿还要去挖渠。”
方老爷子发话了,方有洺眨了眨眼睛,撇过头一点点喝着碗里的稀粥。
不吃东西,明日饿的没有力气干活,要是被役兵看见了,轻则辱骂,重则殴打。
每年死在劳役上的流民数不胜数,他们家人多,相互间帮扶着,每日的任务都堪堪能完成。
他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小他三岁的堂弟端着碗,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
“哥,你今儿见到那位知县没?你不觉得他有些眼熟吗?”
方有洺摇摇头,那时候他推着木车,哪有时间抬头。
方有淮将已经喝完的空碗放到一旁,摸摸没有变化的肚子。
“我就是远远瞧见了一眼,看着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有淮,慎言。”
方有淮是方家三房的孩子,方家老三轻声呵斥。
认识不认识又能怎么样,他们如今是流犯,不是那个京城方氏。
方有淮被父亲一声吓得一激灵,拿着空碗自个跑去洗碗去了。
玉门有条内河,日常用水都够了,但是水质不好有些浑浊,那些水用来洗碗已经够了,吃喝的还是要去官井里去打。
“这臭小子嘴上没个把门,以后有的吃亏的。”
方家老三有些无奈叹气。
“他还是个孩子呢,老三你也莫要凶他,好好说。”
方家老二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有淮也才十五,半大的小子什么也不懂。
“我是怕万一没看住他,惹了祸事,麻烦就大了。”
“不会,三哥,出门咱们都在一起,把有淮都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方老六说着,这时有淮正好回来了。
“还是小叔最好。”
方有淮得意的看着父亲,方老三没眼看这孩子,默默的拿起碗走了。
“小叔好,那你给小叔洗碗。”
方老六站起来,看着有淮,这孩子没吃好,身子骨都长得不高,才到他胸膛处。
他刚说出口,老六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