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脏孩儿心头狂跳,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两个白痴公子嘛?
这俩家伙不是不知道自己跟那个戏服将军的差距,可还是这般义无反顾地直面了后者。
这不应该啊……
脏孩儿不明所以,只觉得朱焕、陈书雍此时的表现,完全刷新了自己的认知,原来同样一个人,竟能做出如此反差之大的事来!
至于能够驱使朱、陈二人突然间不惧生死的动力从何而来,脏孩儿完全理解不了。
他能联想得到的,便是朱、陈两大世家被灭满门,对这两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应该是一种名为悲愤的力量。
可即便这样,脏孩儿依旧不能理解,为何悲愤、痛苦这种情绪,会让人变得无所畏惧,他实在搞不懂这之间的转折。
因为他在青牛村时候没经历过生离死别,自幼就不懂得家人、朋友的逝去,会让自己对这份羁绊产生怎样的情绪变化。
相反的,脏孩儿在外面见到了这么多的死亡后,感受最深的,却只有惊恐,他只知道自己害怕死亡的发生,却没想过、也无法想象自己身边人若突然离世,自己的心境会有怎样的波动。
所以在好奇之下,脏孩儿不由得更为专注地看着朱焕与陈书雍的背影,一时间也忘记了逃命,甚至被吴美怡压着的憋闷也忽略了。
那戏服将军大步流星横跨而来,手中更是转起花枪,形态动作与登台唱戏的戏子别无二致,那看似轻飘飘的耍枪动作越来越快,竟渐渐地产生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气势,仿佛周围数丈的空气都被其调动,不断响起唰唰的风声。
那枪头上光影流转,随着枪身的旋转映照出一个光轮,那光轮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赫然形成一股骇人的真气光圈。
“受死!”
突然,那戏服将军拿腔拿调地高声大喝,他的手中枪影猛然甩出,直取朱焕、陈书雍的头颅。
“啊!快躲开啊!”
脏孩儿都忍不住大喊一声,随后紧闭双目,他不愿意看见严追的惨状再在自己眼前发生。
就在这一刻,脏孩儿心头猛地一颤,为什么自己想到那个严追的死相之时,会生出一种区别于恐惧之外的别样情绪?
但此时乃间不容发之际,脏孩儿还没来得及感悟心中那抹意味莫名的微漾情绪,前面那一招枪影光轮就已经有了结果。
脏孩儿隐约听见了嗤嗤两声,这声音让他紧张得全身一震,太像严追了……
随着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各种残忍血腥的场面充斥在他想象之中,他心跳加速,忐忑地将眼睛眯出一条缝。
然而让脏孩儿没想到的是,前面并没有身首异处或血染三尺的惊悚画面,反而是那两人还好端端地站着,依旧像刚才那样跟戏服将军对峙着。
这一幕让脏孩儿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顿时变得无比踏实,对此他很惊奇,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情绪。
可此时没有时间让脏孩儿思考,因为就在他确认了朱、陈二人还活着同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这北国来的戏子,不敢露真容示人,怎么,莫非你脸上长了个屁股?”
那是一个磁性却轻佻的男子声音,不知为何,脏孩儿觉得这声音有些恶心,恶心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但恶心归恶心,那男子应该是站在他们,或者说是站在大夏这一边的。
脏孩儿悄悄看去,发现朱焕、陈书雍两人身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中等相貌的男子,那男子两鬓斑驳,像是中年模样,只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中年人应该有的那份沉稳,反而异常跳脱轻浮,颇有一副玩世不恭的老炮风采。
而相较于这中年人的老炮作态,他身旁却还有一物更为惹人注目。
那东西高七尺、宽二尺,一面光滑平整、一面镂刻各种符文花饰,竟是一面铜镜子。
只不过此情此景,谁若真把它当成一面普通镜子可就真是有眼无珠了。
那铜镜上散发着滔滔不绝的威势,就连数丈外的脏孩儿都能有所感觉,像是有某种特殊气意在向外逸散,其上更有宝光流转,那光芒时而遮掩时而透明,彰显着远超凡品的高贵庄严。
正在脏孩儿对那一人高的镜子啧啧称奇时,戏服将军也摆出一副唱戏做派,竖起剑指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戏服将军就连说话也是浓浓的戏腔,听不出原本的声音,算是把角色扮演给进行到底了。
轻佻中年人斜嘴一笑,手法爱抚地摸着身旁的铜镜,轻声道:“来干废你的人!”
喝!
戏服将军轻喝一声,口中发出哇呀呀呀的声音,同时耍起了唱戏舞枪的身段。
脏孩儿看的有些傻眼,只觉得自己不是在看修真者对决,而是买了趴票看大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