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前脚出了皇宫,萧时冕后脚便唤来许多朝臣商议国事,
长朔一壶接一壶的茶水往进送,
殿门打开,几个朝臣满头大汗的走出来,
皇帝对待国事一向认真,鲜少有懈怠朝政之时,然而作为君王,只需在重要时刻做决策部署。
像今日这般事无巨细的过问,倒真是少见。
长朔心知肚明,或许忙碌,会暂时抵消掉心中的烦思。
朝臣退去,承修宫重回安静,长朔又提了壶浓茶进去,
萧时冕坐在案几前拧眉翻看着奏折,
长朔不敢出声,
填了杯茶后,他转身正欲离开时,
皇帝低沉的嗓音响起,
“什么时辰了?”
长朔驻足,看了眼外头,正是落日熔金时,
“回陛下,已经酉时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
萧时冕没说话,捏了捏酸胀的眉心,继续看手里的折子。
而长朔却有些不知所措,他用极其小心翼翼的声音问皇帝,
“陛下晚膳想用些什么?膳食局新上了江南送过来的海鲜,奴才吩咐人去备着?”
萧时冕眼皮都没掀,
冷声道:“先退下吧。”
长朔眉心一跳,这是不打算用膳的意思了。
萧时冕手上动作停顿,
又问了句,
“她……还没回来?”
长朔心口猛跳,小心翼翼的回答,“陈统领还未回来,想是贵妃有事耽搁了。”
萧时冕恩了一声。
长朔又试探着问了句,
“不如,奴才派人出宫问问?”
萧时冕放下手上的奏折,朝窗外金色的余晖看去,
深瞳看不出任何情绪。
长朔只觉得这殿里的空气实在逼仄窒息,
没多久,
萧时冕又拿起手边的奏折,说了句,“再等等吧。”
长朔没明白,再等等,
是等贵妃回来再用膳,还是等等再用膳?
他不敢问,也揣测不出皇帝的心里,只能低声应下,
正要出门时,
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身形挺拔的人如一阵风似的吹到了殿门口,
长朔刚看清人,唤了声,“陈统领回来了。”
陈非没顾上搭话,径直进了殿里。
而殿里,萧时冕听见长朔的声音,
猛的丢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走到殿中,
在看到陈非独自回来,幽眸无声中暗了一寸。
薄唇紧抿,盯着跪在地上的陈非一言不发。
陈非不敢耽搁,立刻同萧时冕说:“陛下,沈府被抄家,一应奴仆都被关在府里无人问津,一连几日水米未进,娘娘恳求陛下能放过这些无辜的人……”
萧时冕面色阴沉,眉目压着不悦,
陈非又赶紧说:“刑部的人说,要有特赦令,才能放了这些人。”
陈非有些迟疑,回宫的路上一直在思忖,贵妃有孕之事,皇帝到底知不知晓,
若皇帝知晓,他再说出口,岂不是多言。
然而此刻,陈非不再多想,皇帝除了国事,最看重的,不就是贵妃了。
“另外……臣听到,贵妃和一嬷嬷说,她已有一月身孕,臣怕娘娘有所闪失,便即刻返回,请求陛下的意思。”
萧时冕猛的垂眸,
寒眸射向陈非,“你说什么?”
陈非定了定心神,又重复道:“臣亲耳听到,娘娘已有一月身孕。”
萧时冕颀长的身形晃了晃,想起她走时,掌心抚向小腹的动作,
心间说不出的滋味,欣喜,复杂,还有一丝怒气夹杂在一起,细细密密的笼住他的心脏,令他有一瞬间的窒息。
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萧时冕再顾不上别的,
提步便朝外走。
……
沈府里,新提上来的刑部侍郎黄普收到了陆次辅的消息,
沈府有人妄图带走犯人,
黄普收到消息后,一分钟都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去了沈府,
一到沈府,这些奴仆们竟吃喝上了,
他登时大怒,殊不知,这是他故意而为的,
沈德林出身寒门,后贵为首辅,对于黄普这样同为寒门出身的学子非但不加以青睐,反而处处打压,
黄普本应在入仕第五年时,就晋升为三品刑部侍郎,然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