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镇,属保定府涞水县所辖,北接京城,东临涿州,西靠山。
是个古老的镇子,据说自战国时期便为村落,至明时设驿建仓辟为集镇。
有驿站的地方一般都是大集镇,可石亭镇属偏僻山区比之一般州府的城镇还是小上许多,但在周边数十里内算是一等一的大地方了,毕竟嘛驿站的所在都算的上四方通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石亭镇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又因临近山区镇上的野味也相当出名,往来客商赞誉不绝。
此时已临近年关加上天气严寒,经由此地的商旅并不多,所以镇子显得空荡荡,镇上的商铺也几乎都关着门,只有两家客栈半掩着门,其中一家客栈便开在驿站的旁边。
驿站也可以算是客栈,只不过是公家开的,接待的客人也仅限公家人,所以他们的生意就更冷清了,偶尔有时候一天能经过好几匹快马,有时候半个月都没一个客人上门。
傍晚时,几骑从北边进了镇子绕了一圈后在驿站旁边的‘客再来’客栈门外停了下来,随即一个伙计从院子里快步奔出:“客官几人啊住店啊还是打尖?”
当先一个青壮汉子斜眼瞧了那伙计:“五个,住店可还有上房?”
“有的,有的,尚有偏院里厢房空着,房间都收拾的干净还有炉子暖和”伙计上去要牵他马缰,那人抬脚挡了一下,然后翻身下马:“我自个来,前边带路”。
伙计嘿了一声:“客官跟小的进来吧”。
那人朝身后几骑看去,同行数人都包的严严实实,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青壮汉子便牵着马跟了进去,身后几人也纷纷下马跟上。
临进院子时,最后一人朝门口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儿有一个似孩童的涂鸦,确认再三收回目光。
进了院子伙计又叫来两人牵马去往马厩,自个则引五人朝厢房走去,当先那青壮汉子似乎不放心:“给马喂些精料,不差钱的”。
“客官且放心好了,您说要精料就一定是精料,若不放心您待会去看一下便是,小店做的是实诚买卖绝无欺瞒”伙计前边引路一套说辞滚瓜烂熟,随口又问:“客官这是从哪儿来去哪儿?”
“问的有些多了”青壮汉子哼了一声,伙计适时闭嘴,将其引到西边厢房:“客官,这两间房各有三个铺,被褥齐全火炉正旺,您要吃的喝的自管叫小的一声,又或去前堂吃去”。
“有劳了”其中一人挥了挥手,却见那伙计还站在原地不动,心下疑惑:“莫不是要先结银子?”那伙计笑了笑:“银子您待会去柜台给掌柜的算,不过客官先将路引给小人去柜台登记一下”。
路引?
屋内几人一怔,相互看了看,尽是错愕。
“怎么,几位没有路引么?”伙计皱了眉头。
古时朝廷对底层民众的管控相当严厉,离家出行百里之外又或夸州府地界都需要去衙门开局路引,相当于后世的通行证,否则便按游民处理,轻则罚重则下狱流放充军。
这个规定又属明朝最为繁琐和苛刻,比如要去百里外的地方,可州府也在百里外那如何开路引,只能先去村委会开个小条到镇上,然后镇政府给你开个条子去另外一个镇……一站一站挪到到州府开个大的……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老朱就是游民出身,知道这个群体的可塑性和不稳定性,加上明初那会各种白莲教,黑莲教等团体搞事,不得不防。
只是到了明末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很多规定都是摆设了,无论商旅还是江湖人极少再费劲去开路引,沿途溜达能否遇到盘查则全看巡查人员的心情,即便被盘查没有路引,塞点好处便可。
“许久没听过要路引的了”青壮汉子笑了,手摸腰间刀把:“你该看得出我们是走江湖的,哪来的路引”。
他说话间,其他四人也变得警惕起来,纷纷摸向腰间,四下张望。
伙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在生死边缘,苦着脸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往日确实也没人查问这些,但前阵子接了衙门的通知,无论打尖还是住店都要看路引,若是知情不报是要下狱的”。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青壮汉子走近道:“原是如此,想必是要查什么江洋大盗的吧,吾等虽是走江湖的,却非贼人,路引确实没有,但也不怕衙门来查”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塞给伙计:“想必店家是有办法的”。
伙计得了银子嘿嘿一笑,将银子藏进袖子里:“那自是有办法的,诸位先休息,若有事招呼一声便可”说着转身出去将门关好。
“看来风声有点紧,此地不宜久留”伙计出去之后,众人解了帽衫,其中一个中年人甚有气势,坐在床边眉头紧皱。
“或许不过是那小厮贪心诈唬罢了……”一人道。
中年人举手打断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行至此是搭了十三条人命的”。
屋内瞬间陷入沉默。
半响,中年人又道:“沈青选了这地想必自有考量,驿站四通八达可进可退,更重要的是灯下黑,那些人应是想着咱们此时当如野狗一般到处躲藏,岂能料到咱们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