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节气!
炎炎夏日,骄阳当空,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一条向北的黄沙道旁,绿叶被晒得耸拉着脑袋,栖息在树丫蝉鸣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着。
向北再有几百里地,就是著名的大秦山脉,自万山之祖昆仑而延续的三条龙脉之一的中支龙脉,指的便是横跨东西九千里的大秦山脉。
只是,数千年前,大秦山脉被圣人一指,硬生生从中间截断了,从此中支龙脉俱废,灵气丧失。
天地间就剩下北支和南支——两条龙脉,以此而相继诞生了南朝和北朝,经过多年战乱后,形成了如今的南唐北代格局。
来自北方的风,近至大秦山脉,俱从圣人一指的地方穿过,在黄沙道的尽头,掀起了漫天滚滚黄沙,遮天蔽日,浩浩汤汤,一路奔向南地。
在这漫天的黄沙中,隐隐约约看见三道身影,正在艰难前行,一个衣衫褴褛,捂着口鼻的年轻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跛子,还有一匹矮脚马。
这漫天黄沙,余威不减,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见那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寻了一处低洼地,磊了几块大石,然后径直躺了下去。
那名杵着拐杖的老跛子环视周围,再无一块低洼地,便索性与那名年轻人挤在了一处,那匹矮脚马倒也有趣,见主人如此,跟着侧身顺势往下一躺,竟也学的有模有样。
这一处小小的低洼地,被两人一马挤得严严实实,很快身上就覆盖住了一层黄沙,直至黄沙覆盖到了脖颈处,这北风才消停了下来。
年轻人翻身跃起,拍了拍身上的黄沙,朝着空中的骄阳,骂骂咧咧道:
“这狗娘样的贼老天,明知道没处躲,就故意来沙尘暴,这不是欺负人么?”
“天下间没一个好东西,贼老天是一个。”
“那李兆基更不是个东西。”
老跛子讪讪而笑,却是不语,整个南唐境内,敢大白天骂唐皇李兆基,也就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被贬为庶民的儿子骂当朝皇帝老子,其他人还是装哑巴的比较好。
况且,这大热天的,说的话越多,耗费的力气就越多,流的汗自然也就越多了,需要补充的水也就更多,还是省点水比较好。
这名年轻人正是三年前被唐皇贬为庶民,驱逐出南唐国都金陵的三皇子李景安,此时正发着牢骚,见无人回应,自知无趣,索性还是闭起嘴巴的好。
这大热天里的,多站一会儿就受不了,刚好不远处,黄沙道旁有棵树,可以遮阴,等日落西山的时候,就没这么热了,那时再赶路的好。
李景安提着步子就要往大树走,却是蓦的发现老跛子驻立在了原地,破木拐杖杵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雕塑,往日浑浊的目光此刻变得异常犀利,紧紧盯着那棵树看。
李景安不明所以,顺着老跛子的目光看去,惊觉发现,那棵树下,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独臂人。
只见那名独臂人,头上带着斗笠,身上亦是衣衫褴褛,只不过肩膀处露出一个剑柄,显然是背着一把剑。
绝对又是刺杀,上个月刚被西蜀遗族刺杀,李景安差点丢了命,但观眼前这名独臂剑客,气场十足,镇定自若,绝非等闲刺客,定是一个高手无疑。
这漫漫开阔地,四周无一物,除了那棵树,还在独臂剑客的背后,李景安一把横抱住老跛子,想要将其放置到矮马背上,好脚底抹油,开溜。
只是,平日里,瘦的骨瘦如柴的老跛子,此时竟如一颗巨树扎根在地上,李景安第一次竟然没抱动,再次使力,老跛子依旧纹丝未动。
李景安急了,是真急了,顾不得异样的老跛子,焦急的大喊道:
“干啥呢?开溜啊,这人一看就是一个高手,不跑等着被捅成马蜂窝吗?”
“少爷,打的赢不用跑,打不赢,跑也跑不掉。”老跛子却是侧脸憨憨说道,龇着笑,露出熏黄的牙花子,
又言:“所以,跑不跑,不重要,重要的能不能打赢?”
“打架?还打个球啊?”李景安显然慌了神,与老跛子朝夕相处十几载,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老跛子有几斤几两,李景安心里一清二楚,之前山上被打劫,山下顺鸡顺鸭,被扛着锄头,手拿木棒的村民追,哪次不是老跛子骑着小矮马见势不妙,率先开溜的。
还有不久前,西蜀遗族差点刺杀得手的那一次,那柄剑尖当时如果再往左偏半寸,李景安估计就要被当场一剑洞穿喉咙,幸亏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被水流冲了一里地,才被老跛子捞了回来。
……
还有那些世家大族派来的江湖高手,注诸如此类的惊险刺杀时刻,这几年里遇到次数不知凡几,李景安若是真要细数起来,怕是十只手的数加起来都不够数。
但李景安与老跛子朝夕相处十几年,感情无比深厚,与亲人一般,哪能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