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检查着摄像机,陆贤生感觉有些不安。
太阳即将西沉。
抬头看了一眼秦始皇陵,庄严,肃穆,景色与往日力一般无二。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贤生感觉中元节这一天的秦始皇陵比其他时候都要更加阴冷一些。
若是把陵墓看做一位头枕青山的巨人,那么,昨天,他还在闭目养神,而今天,这位巨人已经睁开了双眼,凝视着身边的一切。
至少陆贤生是这么想的。
这种感觉不是阴冷两个字就可以描述的,昨天,秦始皇陵给他的感觉和别的山川风景还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今天在拍摄过程中,陆贤生感觉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阵阴风飘过,就像某位尊贵的主人正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对每一位闯入者都横眉以对。
“呵,自己怎么也是个道士,这有什么可慌的?”
陆贤生哑然失笑,随后四下望去,打算先看看落日前有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风景,或者,“红尘”。
人满为患永远都是这种景点的常态,周围都是些吵吵闹闹的游客。
看得出来,中元节“地府门开,鬼随风来”的传说显然没有打搅他们的兴致。
毕竟,都21世纪了,鬼神之说带来的小小不快在庄严肃穆的秦始皇陵带来的震撼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陆贤生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看着热闹的人群,常常能够消减一些他心里的孤独感。
慢慢地,他感到有些奇怪。
在他看向某个方向时,那里的人群总是给他一种“不完整”的感觉,或者说,有一种突兀的感觉总会闯进他的视野之中。
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
同类?
想到这里,陆贤生猛地抬头看去。
在远处,一个穿着有些复古风格的中年男人,目光低垂,眉目间含着些许笑意,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是了,那种突兀的感觉正是来自眼前这个中年人。
他身上的气质和这座安静伫立在青山上的陵墓非常相似,不知道为什么,在陆贤生看来,与其说他是人群中的一个个体,倒不如说他是脚下陵墓的延伸。
这种感觉,陆贤生很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即便站在人群中,清楚地听着周围人的交谈,看着他们的表情,甚至参与到交谈之中,也感觉和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人群中的一份子,那种孤独感,常常要将他淹没。
眼前的中年人,似乎和他是一样的,在人群中一样的格格不入。
仔细看了一小会儿,陆贤生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他和自己并不是同类人。
自己是难以融入人群之中,而中年人则是似乎本就不应该站在人群中。
这人虽然眉眼含笑,但神情中隐隐流露出的几分高傲,给陆贤生的感觉,就像是在山巅上,俯视着周围的人群,不屑于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呼....”陆贤生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
太阳马上就要西沉了,陆贤生再次架起了摄像机,准备记录下这属于秦始皇陵的落日和人群,记录下这一刻属于他的风景和红尘。
阴影慢慢地吞噬着秦始皇陵,看着眼前已经矗立于此千年的陵墓,陆贤生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中年人,他的神韵和眼前的皇陵是如此的相似,那巨人夜枕青山,餐风宿雨,傲立于此,不为世间浮沉所动,看起来或许并不多么惊艳,却满是威严。
陆贤生正沉浸在眼前的一切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有些低沉的声音。
“道士,会算命吗?”
陆贤生有些无语,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人觉得道士能算命呢?
看了看摄像机,距离日落最美的那一刻还有一小会儿,陆贤放下了摄像机,无奈地回头准备和那人解释一下唯物主义道士的存在。
回头后,他怔了一下。
眼前问话的正是那个中年人。
见陆贤生没有回答,中年人又笑着问了一遍:“道士,会算命吗?”
难道自己之前盯着他看被发现了?
犹豫了一下,陆贤生选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称呼,“先生,”陆贤生顿了顿,“不是所有道士都会算命的.......”
话音未落,陆贤生觉得有些不对,不对啊,自己今天根本就没穿道袍,这人是怎么看出自己是道士的,难道这人之前去过龙虎山?
中年人依旧笑吟吟的:“是吗,巧了,我认识的那个道士也不会算命,却四处给人算命。”
“啊,这样吗....”陆贤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