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义元年六月的一个下午,烈日当空,燥热异常。一些似尘非尘,似土非土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烧灼着地面上的一切。宣德门外,树木打着蔫,一动不动,只有树上的蝉高声大叫着,宣示出它们对盛夏的喜爱。
养德殿内,宋启愚微皱着眉头,缓声说道:“看来,晋升其为太尉并不足以安抚齐元能,他仍要背叛国家。而且,他又跟南方的邢华暗中勾连,欲图划苏北、淮南之地自治。另外,那位退归林下的张永德也在四处活动,似有起兵汉中的迹象。对于这些地方,该如何应对,本王还想听听诸位的意见。”坐在对面的执政兼左都御史童道生略一拱手说:“公义王不必担心,那齐元能原本只是齐王府家将,并无军政才能,在掌管枢密院期间也没有像样的功绩。虽说,他现在手握八万雄兵,又占据着庐州、桐城、滁州等地,但能跟他同心反周的部队和将领屈指可数。只要朝廷下一纸讨伐檄文,再派能臣提一旅百战之师,不出旬月定能将其平定。”兵部侍郎兼殿前军都指挥使毛迪向上拱手说:“公义王,虽说齐元能没什么本事,但他却在不断撺掇扬州都护陈伟亮加入他的阵营。末将以为,平定这次叛乱应采取四步措施。其一,咱们该先升陈伟亮的官,以分化敌人,使陈伟亮不加入或者晚加入齐元能的阵营;其二,咱们应派出数名上将率领快速部队前往庐州平叛。咱们还要收束其人马,进行整编,以备将来对江南的贼寇再行清剿;其三,在我们控制住庐州地区以后,可适当减少供应给陈伟亮的钱粮兵备,从而逼着他回朝供职;其四,在与叛军作战期间,我们应派奸细前往江南,收买邢华手下的重要头目,使他们不能出兵援助齐元能,以保证我们干净彻底地解决庐州之敌。”宋启愚微微点头说:“你们说的不错,也正合本王的意图。那么就擢升陈伟亮为领兵部尚书事、镇东将军兼滁州镇守使。再由枢密副使席军民、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申鲤和侍卫亲军炮军都指挥使董元度率领三万禁军前往庐州剿贼吧。”席军民抱拳行礼说:“末将遵命。公义王此计甚好!把原属齐元能的滁州改封给陈伟亮,这两派之间的矛盾瞬间就会升级,也许,都不用我们动手,齐元能自己就会土崩瓦解的。”宋启愚又转脸对文泰说:“文尚书,烦你从户部支取二十万两银钱交给礼部侍郎欧阳亮。由欧阳大人派员前往江南贿赂饶贼的头领们。”站立在一旁的文泰和欧阳亮赶紧跪倒磕头说:“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去布置。”执政白铭肇欠身拱手说:“公义王,下官得报湖湘巡抚冯之节似乎也在聚集部曲,意图谋反,您打算如何处置该员呢?”宋启愚微微一笑说:“这个冯三公子有些自不量力了。湖南驻兵本就不多,他又是个到任不久的文官,调动一城一地的军队打击打击土匪或许有可能,但要提兵来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了给他父亲增加几条罪名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命殿前军都护将军康恩和侍卫军点军将军宋承宇领三千兵马到长沙去,宣读旨意解除冯之节的职务,再押回京城下狱论罪也就是了。”宋承宇一听父亲要派他去讨伐仇人,立即跪地磕头说:“儿领命,儿定然将冯之节捉拿归案。”执政魏柄忠向上拱手说:“公义王,那对张永德我们该采取何种措施呢?”宋启愚想了想说:“张太保虽有反叛的迹象,但他毕竟还没有行动,若我们逼得太狠,反而于事无益,不如严加监视,同时,命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叶明奇率军进驻长安,稳定雍州、绥州局势;命殿前军都司令伍名率军进驻上庸,保障中原安全。另外,长白可把双桂调到长安去,命他在陕西建立警巡队,接手地方治安。”警巡总监吴襄抱拳拱手说:“末将领令,待会便去布置。”宋启愚又对吏部尚书陆祥楠和礼部尚书朱昌海说道:“陆大人、朱大人,开科取士的文书是否已经发往了各地?”两位尚书急忙躬身说:“回公义王,正式公文昨天已经发出。我等正要向您请示关于延请考官、整修考场和征用驿馆的事。”宋启愚笑笑说:“咱们国家已经三年没有科举了。士子们报效朝廷的路断得太久,我们这次不妨多取些生员,让那些愿意为国效力的人都出来做事。另外,武科的考试也不必拖到明年,秋闱过后就可适时颁诏……”
申时,处理完公事,宋启愚站起身来,对陪在身边的童道生说:“再造,我那小外甥可好些了?晚间我带杨姑娘过府去看看,再给我那妹子开上几副调理的药,这大夏天的,可不敢太过操劳啊。”童道生陪着笑说:“劳兄长惦记,已经无碍了。两位嫂子这一路上也很辛苦,兄长又忙了一天,别再折腾了。兄弟过两日专门带着他们去给您和嫂子们问安。”宋启愚微微伸了伸胳膊说:“好吧,你那大嫂自前日到京,也是觉着身子疲乏,我原想让她和丽华好好歇几天。她们只说在我遭逢惊涛骇浪之时帮不上我的忙,这回总算稳定住了,要好生伺候我并管好家里的事。我待会回府还得给她们交代交代,不要急于求成,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童道生躬身拱手说:“兄长请自便。小弟要再去趟政事堂,把今日定下的几件政务安排妥当。小弟就先告辞了。”宋启愚也拱了拱手,又转脸对后面的中书舍人说:“毕恒,你抱着文书跟童执政去吧。后面几件批注过的交给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