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定风波,绿石谷遇雨,山气忽朦,以为题记。)
---------------------------------------------------------------------------------------------
风携嫰柳舞平湖,山间几处生烟。
雷雨过后,山间的青苔石阶更显晶莹。
时值夏末,不时还能看到登山的行人,成群结队的向山里而纳凉而去。
山前是,宛如一条集市老街,狭窄的胡同里,岔口处落着一家不起眼的小院。
小院内,正上演一名少年,被一位老人持棍追逐着画面。
老人虽满头白发,面容硬朗,眼神炯炯有神,一双草鞋健步如飞,单手持着一根一米长的木棍,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臭小子,敢往我酒坛里撒尿,看我不打死你!”老人拿着木棍,大步在后面追着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穿麻衣,赤脚,也不管地上雨后淤泥和积水,卖力的在院子里奔驰,尽一切努力与老人拉开距离。
“老家伙,小爷这是给你补一补,不知道童子酒滋阴补阳么?”少年一遍躲闪,一遍说道:
“再说了,隔壁的大婶们都说了,你每天这样不吃饭光酗酒,早晚猝死,神仙也救不了你。小爷这是再帮你戒酒,救你一条性命。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哎呦!”
一棒子打中少年的屁股上,一声惨叫,少年的步伐加快了几步。
两三步就冲到巨大的石磨旁,开始跟老人玩起了石磨盘的阵地战。
敌进我退,敌动我行,让少年用的是十分精妙。
可老人早有准备,木棒一挥,直接从石磨下面的空隙中,直击少年的腿部。
“哎呦!”少年吃痛,一下子跌坐在地。
老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拎起少年背后的麻衣,将少年提到半空中。笑骂道:
“臭小子,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说完,不管少年如何挣扎求饶,拎着他就往屋里走去。
“啊~啊!啊!啊!”
片刻之后,少年连绵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村,惊起了狗叫一片。
绿荫滴天水,山溪洗滩石。
夕阳斜照,参天树影落进院中,遮住了正在蹲马步的少年。
雨棚之外的都是水渍,地面都被树荫沁成了浅黑色,只有雨棚下的地面还留着一片干燥地带。
啪的一声。
老人躺着躺椅上,一个弹指,打开了酒葫芦的瓶塞,往嘴里送了一口。
“嘶~!日月乘风起,杯酒映长空。爽~!哈哈哈。”
老人豪迈的笑声与少年委屈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噘嘴也没用。老实蹲着好,调整呼吸。今天要蹲是不足半个时辰,别想吃饭。”
他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土炉,柴木燃尽,炭火彤彤,潮闷的空气带着丝丝温暖,地面散落着插着两只用柳木插着的脱毛山鸡。
嫩油滴落在碳木上,滋滋作响。
香气四溢,不远处的少年闻着香味,保持着马步姿势,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哼!小爷才不稀罕。”少年扭过头表示不屑,可偷瞄的眼神暴露他的内心。
“嘶~!你这小子,哈哈哈。”又喝了一口,老人看着少年的样子笑了。
老人从炭火上方的山鸡上撕了个鸡腿,也不怕烫,咬了一口。
“嗯~!真香!”
少年闭眼不看,可喉结处的涌动,可见他在吞咽着口水。
“程道,我问你答,全对了就过来吃鸡。”
没错,少年名叫程道。是个孤儿,在山脚下的溪边被老家伙捡到收养。
竹筏带襁褓中的程道,应该是顺着溪流飘过来的。
这个世道,无论是被仇家追杀,还是因为养不起孩子而让其自生自灭,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当时,婴儿脖子上挂了一个写着程字的小木盘。
老人看着怀里的婴儿,掐指一算,低声道:
“你我相遇,也是天道使然,既然如此,便取一个道字吧。”
至此婴儿便叫程道,与老人一直生活在这山间乡村。
时光流逝,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怀中婴孩也变成了清秀少年。
“不许反悔,问吧。”程道立马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