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鲲长剑指着山溪高声道:“那定然是若邪溪了。”
向导笑道:“此水有一奇绝之和,公子晓得不?”
鄂鲲摇头:“我却如何晓得?”
向导指着遥遥山溪道:“众山倒影,窥之如画。公子且看,美是不美了?”
“美则美矣,可有谁个真的在孤石看过众山倒影么?”鄂鲲不禁童心大起。
向导摇头:“如此之险,谁个上得去?众山倒影只怕是传闻,公子莫得涉险。”
“若是不险,有何看头?”鄂鲲说着话已经大步向山崖走去。
这道山崖青苍苍一道绝壁高耸,半腰凌空伸出一方孤石。孤石之上有一棵亭亭大树,高逾七八丈,此刻一团白云飘过,恰恰掩住了孤石,那大树仿佛生云端的天树一般,当真是物化神奇。
鄂鲲高声问道:“那是什么树?竟能在孤石上生长?”
向导笑道:“这是白栎,比北地的麻栎可是高大多了,生在孤石之上,原是少见。”
鄂鲲再不说话,端详一阵,一手用长剑拨打着齐腰深的茅草,一手揪着杂乱丛生的灌木枝杈,不消片刻攀上了山崖。老向导遥遥看去,白栎树梢恰恰在鄂鲲脚下。
此时,鄂鲲从山崖边一跃飞起,堪堪地落在了白栎树冠,树冠倏忽一沉,鄂鲲已经大鸟一般落到了孤石之上。
“好!”向导不禁大大赞叹了一声。
此时白云刚刚飘过,峡谷明澈如洗。鄂鲲乘崖俯视,只见幽幽谷底汪洋着一片碧蓝,潭水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绿树作岸,分明一个巨大的绿盆中盛着一汪碧水,那碧蓝明亮的潭水中涌动着一簇簇嵯峨山峰,真是一幅天地间匪夷所思的图画。
“众山倒影,窥之如画。若无人到此,此话却是如何来的?”鄂鲲兀自喃喃,如醉如痴:“隐匿此等山水之间,谁还去想世间纠葛?”
徘徊半日,感慨中来,鄂鲲拔出长剑在合抱粗的白栎树干上一阵刻画,跟着双掌一振,树皮纷落,赫然显出四个大字——误人山水!
正在此时,谷风长啸,一团乌云骤然扑面而来,孤石大树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鄂鲲直觉一股旋风卷来,要将他拔起一般,大骇之下,连忙伏身贴地紧紧抱住了大树。倏忽旋风卷过,明澈的峡谷已是一片幽暗。再看那峡谷深潭,已是漆黑如墨,森森骇人,哪里还有窥之如画的仙境?
“山雨将来,公子回来——”向导惊慌的声音一丝细线般飘了过来。
鄂鲲抖擞精神,爬上高大的树冠,飞身一跃,抓住了山崖上一根粗大的青藤,脚蹬手抓地攀上了山头,回到向导面前,已经是衣衫凌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向导笑道:“公子形迹,不像观画之人了。”
鄂鲲一阵喘息,大喝了半皮囊凉水,这才长吁一声:“天地神异,尽在越地也。”霍然起身:“走,明日赶到五泄峰。”
万山丛中风雨不定,鄂鲲两人一夜半日的路程,经历了七八次风云变幻,次日午后赶到五泄峰,衣服还是半干半湿地紧贴在身上。
鄂鲲又气又笑骂道:“真是的!堂堂越王,隐居于这等地方,当真折腾死人也。”
向导连忙一嘘,小心低声道:“公子休得口无遮拦,五泄峰有山神耳目。”
鄂鲲哈哈大笑:“好好好,五泄峰好。”
看着鄂鲲谐谑玩笑,向导笑了:“公子,你只登上前面这座峰头,便真要说好了。”
“是么?那走吧!”鄂鲲也是惦记着心中大事,说得一句,猫腰大步匆匆地向山上爬去。
这面山坡虽然很长,却不甚陡峭,只小半个时辰便登上了山顶。举目眺望,鄂鲲长长地惊叹了一声,身子钉在了山头一动不动。
一道青森森的峡谷,对面两座高山造云壁立,夹着一条山溪,飞珠溅玉直泄山谷,望若垂云,却是两百余丈的一道大瀑布悬空。
一泄之下,两山又骤然重合,伸出了一个平台,垂云白练隆隆跌入平台,又是直泄山谷数十丈。如此连环三泄,跌入最后一道巨大的平台,瀑布宛如白练鼓风,骤然舒展飘开,变成一道十多丈宽广的白练隆隆坠谷。五道瀑布连环而下,仿佛巍巍青山胸前拖曳了一幅飘飘白纱,当真是天地造化。
“如此雄奇山水,如何叫一个‘泄’字?太煞风景了。”
向导笑道:“越人将瀑布叫做‘泄’,土话了。”
“五泄峰?暴殄天物!”鄂鲲耿耿不能释怀。
“公子如此上心,不妨取得一个雅名,禀报官府更名如何?”仟千仦哾
鄂鲲思忖良久,哈哈大笑:“还是五泄峰罢了,泄尽天地晦气。噫!有人唱歌?”
向导惊喜道:“有歌声,便有高人。公子且听,这歌非同寻常!”
青山之中,歌声清亮悠远满山回荡,却不知来自何处。鄂鲲仔细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