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的这个军令下得突兀,毫无预兆,刘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悟过来,心道:“将军正在帐中与诸将议事,忽命人传我与云长、益德进见,此必是得了谁人之举荐,故欲用我三人破贼啊!”
他如坠梦中,初尚不敢相信,随即狂喜涌上,心道:“不意将军亦知我刘备!”惊喜之极,强压住喜悦之情,领了军令,去找关羽、张飞。
出了中军,他飞奔急跑,奔入本营,见着守营的兵卒,一叠声催促快去叫关羽、张飞出来。
下午炎热,关张两人闲来无事,正躲在帐中,一个在读《左传》,一个在提笔练字,闻得刘备召唤,丢掉书笔,出来相见。
简雍也摇着扇子出来,看见刘备满头大汗的等在营门口,奇道:“玄德,何事如此慌张?”
“宪和,将军召我与云长、益德进见!”
“啊?”
“没有想到将军也知世间有我刘备!”在自己人面前,刘备不用掩饰欢喜得意,见关羽、张飞穿着布衣,没有着甲,忙对他俩人道,“快去换了甲衣来!”
张飞既惊又喜,道:“将军召我等进见?”
“是啊,是啊,……,你两个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回去换了甲衣,带了兵器出来?不能让将军久等。”关羽、张飞领命,忙转身回营,刘备猛然想起一事,又在后头冲他俩的背影叫道,“云长,记着梳理下你的胡须。益德,也好好整整你的容貌!……,对了,把马也牵出来!”
虽在大喜时,刘备依然心细,如他所料不错,皇甫嵩召他们是为了破贼,那么很可能就会试试他们的骑射步战,带上马有备无患。关张两人扭回头,大声应了个“是”。瞧着他两人急匆匆地回去换衣甲,简雍既是欢喜,又是奇怪,道:“奇哉怪也,玄德,现今汉兵营中如吾等这样的义从不下数千,皇甫将军与我等无亲无故,又非同州同乡,却是怎么知道我等名字的?”
刘备在路上就把这个问题想通了,充满感激地道:“此必是吾兄推荐了吾等!”
“为何不是邹校尉推荐的?”
简雍话未落地,自家醒悟过来,道:“是了,我等自入兵营便在邹校尉麾下,若是邹校尉举荐,不会等到今日。”感叹地道,“玄德,荀司马与你相识未及两便就与你称兄道弟,亲昵过火,我本还为此疑惑,以为怪事,而今观之,却是我多虑了。看来他是真的爱重你啊!”
卢植走后,刘备本以为没有出头时了,却没想到与他仅仅相交三四的荀贞居然如此看重他,甚至把他推荐给了皇甫嵩。起初荀贞与他相交,确实热情过度,他亦不免为之稍存疑惑,可荀贞先是赠他宝刀,接着又赠他矛甲弩矢,现在又向皇甫嵩举荐他,一件件的实事让他疑惑尽消,感觉到荀贞是真正的爱重他,百感交集,叹道:“得兄如此,夫复何憾!”
关羽、张飞披挂整齐,牵马出来。
简雍道:“你们先去吧,我换身衣服,然后去中军营外等你们。”他出来前正**裸地卧在床榻上读书,出来时只随便披了件衣服,皇甫嵩召刘备等进见,对他们这个团体来是件大事,他也得去看看,只是皇甫嵩没有召他,所以只能在中军营外等候。
刘备身在营外,心在帅帐,随便应了声,审视了下关羽、张飞的甲衣穿戴,朝他两人脸上细看了两眼,见收拾得不错,当下不多停留,带了关张二人急返中军。三人急趋紧行,入到中军,到得帅帐外,请帐外卫士为他们通传。卫士旋即出来,道:“将军唤汝等进去。”
刘备低声问道:“我衣甲兜鍪如何?”
张飞答道:“很好。”
刘备兀自不放心,又整了整衣甲,正了正兜鍪,置了置佩刀,这才道:“走吧,随我进去。”
三人昂首迈步,进入帐郑
帐中阴凉,三人骤觉一凉,暑气顿消。
虽然凉快了很多,可刘备心中却是火热,提醒着自己不要失礼,同时又提醒自己要落落大方,心道:“皇甫嵩将军虽位高尊贵,然与卢公一样都是中郎将,今见皇甫将军只当是又拜见卢公便是,万万不可拘束紧张,以免被人看。”在帐内立定,谨守礼节,跪拜行礼。
“起身吧。”
“谢将军。”
站起身后,刘备不敢左顾右盼,也不敢直视皇甫嵩,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忽醒觉,心道:“不可给人以怯懦之福”遂平视向前,左手按刀,挺胸直立。
皇甫嵩於座中细观刘关张。他前几见过刘备,但当时没有细看,只记得是个大耳长臂之人,今日细细观来,只见刘备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虽是白身,然立於诸多千石、比二千石的高官大吏席中却不卑不亢,心中暗赞,又观关羽、张飞,见他两人虎背熊腰,雄健高大,披甲带刀,越发显得雄武,虽然雄武,然立於刘备身后,却意态恭谨。
皇甫嵩心道:“只观此三人形貌,已可称豪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