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灯光和温暖的渴望驱使阿诺鼓起残存的可怜体力,跟随在两人的身后走向那林中的木屋,这灯光虽然看起来很近,可真正来到近前方才发现距离至少有一里。
木屋是苍白山最常见的那种,共有三座,紧挨在一起,木屋前廊的屋檐下挂着一面大红色镶着黑边的帘旗,上面写着十字坡三个字。围绕这三间木屋,外面用圆木围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墙并不高,一米五左右的样子,顶端削成笔尖一样,直指天空。院子里满是落雪,雪地正中的小路还没有来得及清扫,上面有两行脚印,小路的右侧有一堆被落雪掩盖的劈柴,左侧有一个石滚子。
阿诺来到近前突然间就恢复了活力,迅速超越了前方的罗猎和颜天心,第一个来到院门前,大叫道:“有人吗?”
罗猎的目光仍然望着那帘旗,忽然想起十字坡不是水浒传中孙二娘和张青两口子开得专卖人肉包子的黑店?
阿诺喊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应声,还以为里面没人。
颜天心朗声道:“斗转星移,白山黑水千年韵!”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沧海桑田,铁骨丹心万年存!”
房门从里面打开,一名身穿羊皮袄的男子,大踏步穿过庭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男子满脸的络腮胡须,浓眉大眼,满面红光,身材虽然不高,可是体态健壮结实,看到颜天心,展露出满脸笑颜,抱拳向颜天心深深一躬道:“属下恭迎大掌柜!”此人乃是十字坡的掌柜老佟,
颜天心点了点,算是跟他打了招呼。进了院子,踩着积雪走入木屋之中,木屋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几人纷纷将外面的大氅脱去,老佟殷勤接过颜天心的外氅,挂在墙上,墙上钉了一排犹如鹿角的树枝,用来作为衣架。
老佟道:“掌柜的先歇着,我去打些热水给各位洗洗风尘。”
阿诺找了张椅子把整个人瘫软进去,舒服得就快叫出声来,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不洗了,给弄点吃的,我现在只想吃饱了睡觉。”
颜天心道:“老佟,去准备房间吧,你家老蒯呢?”在当地,通常称老婆为老蒯。
老佟笑道:“那懒婆娘病了,我让栓子把她送到山上找卓先生瞧病去了,如今这里只有我一个。掌柜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土炕我一直都烧着,您的房间始终没人动过,这两位客人就住大屋,我这就给您们准备饭菜去。”
阿诺突然想起了什么:“老佟,弄点酒暖和暖和!”
“嗳!”老佟眉开眼笑地出门去了。
颜天心的房间位于左侧那间,她推开房门,里面的东西仍然没有动过,这间房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十字坡是他们位于天脉山下的一座哨所,因为守着通往天脉山的必经之路,任何周围的风吹草动,这里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并迅速传递到山上去,老佟是连云寨的老人了,他和他老婆儿子三人守着这座哨所已经十年。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负责接待上山下山的兄弟,引领前来投奔落草的好汉,还兼职打探周围的消息。这十年来三口子都兢兢业业,非常尽职尽责。
颜天心此番前往黑虎岭的时候,就在这里歇息过一夜,当时住得就是这个房间,因为知道颜天心不久归来后还可能会用,所以这间房始终没有动过。
罗猎轻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颜天心回过头去:“有事?”
罗猎笑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
颜天心道:“到了这里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一句话表露出她对老佟的信任,也表明已经到了她的地盘,来到这里,她就有种到家的感觉。
老佟端着热水送了进来,一盆送到了颜天心的房间内,还有一盆送到了右侧的大屋,这件大屋比客厅和颜天心的那间小屋加起来还要大,火炕依着南墙而建,并排睡上十个人绝无问题,一样烧得滚热,罗猎颇有些好奇,仔细观察了一下方才知道木屋的修建大有学问,建设者早已考虑到了防火的问题。
老佟热情招呼道:“罗爷,洗把脸烫烫脚吧。”
罗猎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道:“佟大哥,这么大一座客栈里里外外就您一个人忙活?”
老佟笑道:“我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平日里还有我家婆娘和儿子,只是我婆娘不巧感染了风寒,昨个实在是捱不住了,我让儿子陪着她上山看病去了,因为估算着掌柜的会在这两天回来,所以我留下来候着。”
罗猎来到水盆前洗了把脸,老佟道:“罗爷没其他的事情,我先告退了,您收拾利落了出来吃饭,饭菜就快热好了。”
罗猎洗完脸发现水盆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来到墙上挂着的小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的伪装已经完全褪去,不由得想起入山之前,麻雀为自己化妆的情景,看来这面妆的效力远不如麻雀所说的持久,这才不过一周,自己就已经原形毕露了,不过麻雀也提醒过自己,平日里尽量不要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