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菜市场。
赤炎炎的阳光根本就热不过老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在菜市场周围,黑压压一群吃瓜百姓正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
“嘿,你们晓得吗?跪在地上的那人呐,据说可是上任宰相李如莆的小公子。”
“瞎说吧!李如莆的小公子怎会在我们仙岩县呢?”
“怎么就瞎说了呢!知道李如莆当年在咱们苏江省当过布政使吧!据说这就是他当时留下的私生子!”
“原来如此!那倒也是名可怜人,富贵没享到,还被连累了性命……”
菜市场前,数名腰佩黑鞘长刀,手按刀柄的衙役围成一圈,在看热闹的百姓人海中阻隔出一片空地。
空地上,一名肮脏囚服的少年跪倒在地,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木枷上,手脚处皆佩戴着面对穷凶极恶之徒才会上的精钢重铐。
他对身边百姓的议论纷纷充耳不闻,也没有表现出生死之间的大恐惧。
站在旁边的狱卒对此心里门清。
死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一天前,狱卒就被人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提前用破布将少年送去和他的死鬼老爹黄泉团聚。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给差爷捞上一笔花酒钱不好吗?
就在狱卒还在回味昨晚宜春楼翠儿姑娘销魂蚀骨的技艺时,没有人看见,垂着头的少年,眼皮微微翻开。
映入李如梦眼帘的,是一块被血污染得发黑的地面,腥臭难闻。
我这是在哪?
他想要站起来,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脖子都被东西给固定住。
于是李梦如抬起头,目光迎上旁边的狱卒。
狱卒头皮发麻地看着这一幕:一具被自己杀死的尸体突然抬起头,盯着自己!
凌乱披散的长发,毫无血色的面庞,干涸破裂的嘴唇,空洞无神的眼神!
“啊——鬼啊——”
狱卒吓得丢开手中的水火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滚尿流地向后蹬。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交头接耳。
没有人知道狱卒发的什么疯病,立即就有两名衙役冲上前,将这名吓破胆的狱卒架出大庭广众。
冗杂的记忆开始涌入大脑,同样懵逼的李如梦恍然间就明白了狱卒的失态。
呵,亲手杀害的人死而复生,也难怪会被吓出屎尿。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有亏心事!
地上的腥臭味叠加着新鲜的屎尿骚臭,那叫一个提神醒脑,李如梦顿时就从冗杂记忆中获悉到自身目前处境。
父亲李如莆因触怒当今圣上永泰帝,被降旨满门抄斩。李如梦作为私生子的身份不知为何也被刑部知晓,勒令地方县城立即补上,斩就完事了。
有杀错,没放过。
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李如梦在心里叫苦连天。
这穿越也未免太糟糕了吧。
死囚就算了,人都被架到菜市场刑场上,这还怎么挣扎。
算了,不挣扎了。
就当作是死亡前的一场黄粱一梦吧。
正对着行刑台的地方,一个临时搭建而成的粗布凉棚中,仙岩县知县张大人抬头眯眼望向半空中的太阳。
方才狱卒莫名的癫狂让他内心泛起一丝不祥预感,他暗忖道:
虽然时辰还差上两刻钟,但还是斩了吧,免得夜长梦多。此子父亲李如莆桃李满天下,保不准会有不要命的门生会看在这最后一丝血脉的份上,提而走险前来劫刑场。
想到这,张大人捉起桌案上一物,一扬手,那块写有“斩”字的令牌便抛落到李如梦面前。
“时辰已到,犯人李如梦罪无可赦,立即斩首示众!”张大人站起身,大声宣判。
喧闹的百姓顷刻间鸦雀无声,一个个的屏住呼吸,翘首以待。
老百姓平日的生活缺少娱乐项目,对于看菜市场砍头这种热闹那是乐此不疲的。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拿起林如梦背后插着的亡命牌丢到一旁,大喝一声高举手中钢刀。
我命休矣!
李如梦闭上眼睛。
我应该是最快挂掉的穿越者吧,对不起了大伙们,给你们丢脸了。
他此刻唯一庆幸的就刚才撇了眼,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不但体格魁梧强健,手臂孔武有力;职业操守也相当不错,将那把砍头大刀磨的那叫一个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要是来个弱鸡配钝刀,还指不准要遭多少刀呢!
砍头大刀猛地劈下,破空风声呼啸响起,李如梦只觉脖颈上一股寒气穿透肌肤,浑身僵冷!
“啊——”
现场响起的惊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