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医院的走廊上总是显得那样孤寂,好像白天也大抵如此,她不记得这是来这里的第几个夜晚,但是她总会在夜晚的时候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五彩的霓虹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但却听不到外界丝毫的嘈杂,她好像很渴望玻璃外界的世界,又好像很厌恶那个世界,渴望着那里为数不多她记挂的人,又厌恶着那里许多她难过的人和事物,她好像并不热爱这个世界,但总有少部分东西留住她。药物的作用让脑海里的记忆变得破碎不堪,留下来美好,遗忘了难过,变成了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回到病床她开始继续入睡,梦里她拿着画笔画着一副色彩斑斓的风景,空气里弥漫着水粉颜料刺鼻的味道,但一切都那么明媚,她好像又见到了他,他的样子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是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有黑红相间的格子外套都那么刺眼,慢慢的梦境开始变了场景。她在炎炎夏日里哭的撕心裂肺,他如同一个陌生人站在她的身后。
天渐渐亮了,女孩被起床的吹哨剩从梦里拉起来,眼角旁还留着一滴未干的眼泪。这是女孩来医院的第二个月,(一个治疗抑郁症的疗养院了),熟悉了这里的一切的她不似刚刚开始来时那般多话与热情,白天总喜欢对着墙上一块正方形的镜子发呆,然后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蓝白相间宽大的病号服拖着她瘦弱的身躯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然后走到了一块阳光撒下来的地方凝望着远方。“姐姐,你想出去吗?”另一个女孩问她,“想出去,好想回家,不知道家里后院的茉莉花开了没有,还有我想出去晒晒太阳。”女孩这样回答到。“那为什么姐姐当初要来这个医院啊?一点自由也没有,我可是很想出去,我快开学了,还想回家和小伙伴出去玩,上次我妈来看我问了医生说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小女孩继续追问着。女孩听完这些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小女孩见状便跑开了。
夜晚,女孩又梦到那个黑红格子衫的男孩,雨下得很大,女孩隔着很远看到男孩在流泪,女孩追问男孩为什么要哭,越是歇斯底里的追问雨深越大,盖过了女孩的声音,之后这个梦境的场景便慢慢的模糊,另一副场景开始清晰,这是女孩大学时期的场景,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风很大,泛黄的落叶零零散散的悬挂在树梢,女孩一个人走在一条人很稀少的道路,走着走着那个男孩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视线里面,一点一点变的清晰,女孩轻轻的喊到“程哲,程哲,是你吗?”只见路过的男孩很没有半点反应。女孩才意识到这个路人只是和他很像而已,然后和这个男孩慢慢的擦肩而过,最后女孩看着男孩的背景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待到那个背景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女孩早已泪眼朦胧,心里默念着不是他不是他......
夏季的天总是亮的很早,女孩再次被光线拉回现实,依然是医院里面,洁白的墙面和被单,还有宽大的病号服,总让这还不太炎热的夏季变得那么凄冷,一切都是白色的,从睁开眼睛开始变开始被巨大的孤单包裹,日复一日的药物治疗让女孩的记忆变得很差很差,那些睡梦中的片段她不记得是真是假,还有那些悲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慢慢变得渺小零散开来,最后在脑海的某个地方消散,随着药物的治疗女孩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周围的人也开始变得异样,那些刚刚开始抗拒吃药的人开始变得顺从,开始变得乐观,开始变得向往外界的一切,周围的一切都向往着生和希望,人们开始变得畏惧死亡,女孩也是,她想要出去的愿望变得越发的强烈,终于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走出了那道厚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