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每个黄昏时分一样,从窗口斜射进过道的橘黄色光线让林群觉得很安心。
那是温暖的仿佛近在身边的光亮,越过城市西边连绵的山岭,避开北区教堂的尖顶,穿过南侧废弃摩天轮生锈栏杆间的缝隙,就连最终洒落在地面上的角度,林群都很熟悉。
所有人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时间,我们称为现在的东西,和过往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莫名地,林群突然这么觉得,然后开始抱着巨大的杂物箱望着窗外出神。
远方的天空正在由火红的金黄转变为深海的靛蓝,绚烂的红霞覆满整个地平线。那里是城市的尽头。因此,他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只蓝色的不明鸟类停在了自己肩头。
啾啾啾——蓝色的小鸟突然鸣叫起来,吓得林群直接把手中的箱子摔在了地上。
“原来是只鸟,不过……布满灰尘的仓库里为什么会有鸟?”
林群左右巡视了一番,除了身后通向古董店内的木门洞开着,窗户都有好好闭上,天花板没有足够飞进来的空隙。这只鸟如何出现在仓库的,似乎是个谜。
“无所谓了,我把你带出去吧。城市里还能见到鸟,该说是新鲜事。”
“……咦,这又是什么?”
原本打算伸手抓住小鸟的林群注意到,摔裂开的杂物箱里,有张泛黄的纸条露了出来。
林群把纸条捡起来,上面用扭曲的笔迹勾画着几个词汇。
——不要追逐空中的鸟。
空中的鸟,指的是现在肩膀上的这只?林群不明白,或许不是给自己的信息。
这里是城市的古董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收藏和留言也很正常吧。
林群摇摇头,将纸条揉成团塞进衣兜里,重新站起身来,即使是在这样的剧烈动作中,那只鸟也没有飞走,仿佛雕塑般牢牢立在肩头。但林群猛地注意到,它的眼里是没有光的。
如同故事里的石像鬼那样,没有任何生气,只是歪着头,漆黑的眼眸盯着林群。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死在这里了吧。”
没来由的怯意传遍全身,林群下意识地想要把那只鸟从肩头掸开。
手指才刚靠近,蓝色的小鸟伸出尖利的喙,在皮肤表面啄出一个血洞。
“痛……!”
林群连忙缩回手。出血了,不知道鸟类有没有传染病,该去打疫苗么?
但还来不及思索,在神经传递回残存的痛觉前,眼前的世界先一步崩溃了。
开始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嘀嗒。嘀嗒。嘀嗒。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无人仓库中响起。熟悉的黄昏陡然破碎成片,原本叫得出名字的物件逐渐扭曲变形,直至揉成一团什么都分辨不出的色彩。木质窗格不知何时化为了冰冷的漆黑栏杆,上面还挂着层叠的铁链与锁,装古董的架子也弯折起来,幻形为某种不认识的器具。
是书架?还是悬挂的风灯?……水银制的神像,还是绯红色的月亮?
不对,林群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东西有见过,名字叫处刑架。
认出眼前事物的瞬间,破裂景象如同镜面般迅速重组起来。色块有了明确的区分。
铁栏,夜晚,月光,天窗,生锈的锁,还有堆在角落的沾满血的刑具。
林群很清楚,这里不再是先前所处的古董店仓库,而是某个地方的牢房。
“真麻烦,刚好挑这个时候。最近做梦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场景转换吓到,林群只是咕哝两句,伸手推了推牢房的门。
喀嚓——果然锁住了。
林群左右环顾,牢房的天窗很高,以人类的体型绝对无法够到。试着踢了脚铁栅栏,尽管锈迹斑斑但仍然很结实,不像能用蛮力扯断的样子。远处的黑暗里只能看到火光。
简而言之,林群现在被困在了这里。
“无所谓,反正时间到了就会被传送回去。”林群在身后的干草垫坐了下来,顺便还敲了敲墙壁,很厚,也不存在挖洞逃出去的可能性,“不过出现在牢房,这还是第一次。”
对这种突然出现在陌生地点的现象,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自识事开始,林群就会偶尔在睡梦中被带到某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起初看到的景象还很模糊,随年岁增长而逐渐清晰,相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孩童时或许好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现在却隔几天就会到来。
起初,林群也考虑过夜游症的可能,可摆在床前的拖鞋既无穿过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在外面沾染上的污渍。所见到的一切只能用梦境来解释,因此他称为做梦。
“并且,这也是第一次在白天做梦,是因为太累了么,还是被那只鸟吓到了?”
林群想起被鸟啄伤的手指,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