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巨大的工厂遗址。偌大空间被严密至畸形的设施分割得七零八落,偶尔传来一股微风,带着它没有面孔的温柔拂过金属气味浓重的这个角落。
蝉为何声嘶力竭?
她皱着眉。风里头旋动着虫鸣,将好似永无止尽的喧嚣推向她。虫声阵阵,甚至连黑夜也逐步沦陷。一生一死,无端翻搅出细密且绝望的味道。
尽管觉得恼人,她还是关注着暗中潜藏的那几道人影。黑暗中没有动静。不同于那些单纯想迈过毕业门槛的菜鸟,他们敛去气息,小心翼翼蛰伏在巨大廊柱的阴影之下。
强者总是怀抱野心而来。
但沒有人察觉,她来了。
佧特屏息凝神,很快辨识出各人所在的方位。像大风呼啸穿过杳无人烟的平原,关于人的每一次呼吸。心如擂鼓的鸣声响在耳畔,他们的肌肉如猛兽般蓄势待发,透出血脉偾张的紧张感。
一、二,三……四。
最后一个藏在楼上,分外不想暴露于人前。
佧特的呼吸轻浅若此,像是从未存在,脚下踩出一声轻响,黑暗中瞬间传来惊讶的低呼。
“咦……唔!”
风筱雨捂住吴半双失声的口,别说吴半双这个胆小鬼了,就连身经百战的她也察觉不到佧特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风筱雨只觉得面上无光,肾上腺素激升,带着血液疾冲过面颊。她脸上的热意很快消退,心头的血味却愈发腥重,暗暗地疑惑,佧特如此神出鬼沒,难道真是传说中的
佧特真的来了。
另一边,藏匿在高处的方霄汉亦是满脸惊容。前一刻他还聚精会神地提防着,明明没有任何警讯,下一刻她就闯进来了。简直像鬼魅凭空出现,她怎么做到的?
她来了。
当熟悉的瘦削身影映入眼帘,魏东明握枪的手条件反射一紧。佧特来了。真的过来了。华而不实的谎言像不带刺的鱼钩一样惹人生厌,结果她真的来了,居然因为他重伤的假消息上当了。不仅仅照样神出鬼没得让人心惊,也照样笨到这种地步,无药可救。
魏东明摆出备战姿态,炯炯有神的双眼底下射出两道冷静视线,一眨不眨几欲贯穿场中人。他再一遍叮咛悬空的内心,现在,佧特是敌人。不错,要做的事情没变。
面对不能怠慢的强者,聪明人都知晓要等待时机到来。但吴半双不耐烦得很,又过了片时。
她焦急地搓着手,只希望佧特能稍微动一下。这鬼地方现在就是一堆死虫子没日没夜地叫,佧特死皮赖脸的伫那儿干什么?木桩子等发霉啊!
吴半双的心情愈来愈烦躁——考核即将结束,原本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耳机终于寂静成一片真空地带,她的耳膜却更常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陆中正开场的演说有如魔音贯耳,一直在脑中萦绕不休:
“是一战成名,还是继续龟缩在学院的保护伞下,你们自己决定!反正这个考核不会死人咳。你们就放手去干!要想出人头地,冬燎国的各大机构随时会向诸位有能者张开双臂!否则就继续当你们的万年考生吧……咳咳……”
耳畔虚无的安静幻灭不了真实的恐惧。被划分成三大区块的参赛者们已淘汰过半,七十个小时说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