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半截儿最惹人厌,贾政忙追道:“还有何疑虑?”
柳湘莲问道:“你们只想着显示荣华富贵,好叫外人不敢小觑荣府,可曾想过有何影响?”
贾政皱眉疑惑,贾赦报以冷笑。
贾母年老,精力不济,听得不耐烦:“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点儿!”
看着贾家这群人犹然浑浑噩噩,柳湘莲心道,贾家活该倒下。
他既无能耐也无心思去救,不过相对而言,有贾家这张“虎皮”,他和勋贵相处便多了些缓冲,不得不暂且保全。
“贵妃省亲是谁的恩赐?”他突然问道。
“当然是陛下隆恩。”贾政想也不想便说。
“糊涂!是太上皇!”贾赦嗤笑。
“这……”贾政讶然。
柳湘莲点头道:“大老爷说的不错,允许椒房省亲正是太上皇旨意。他是何等性子,举国皆知,不需我说。而今上呢?节俭务实,不喜奢靡。你们这般大操大办,花钱如流水,自己觉得是自家几世积累,可落在今上眼中,岂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将会有何影响?”
贾家一定有锦衣府安插的眼线,他也不好说的太明白,稍作提点。
虽然蠢了些,毕竟几世富贵之家,众人听了柳湘莲的话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今上恐不乐见。
“所以不能省亲不成?”贾政忧虑道。
在他眼中柳二郎是那种善于揣摩上意的臣子,故而不敢不重视他的意见。
“这倒也不必。但二百万的预算,的确太多了。关键是,眼下府中没钱啊!”
“那你说该如何?”贾政问道。
柳湘莲仰头,淡然道:“也很简单,有多少钱,办多大事。皇家有皇家规矩,满足这些硬性规矩便好,余外奢华不必过分追求。”
贾母听得认真,一听这话便急了,忙道:“这如何使得!贵妃入宫十年,好不容易家来一趟,如何能简慢,让她受委屈……”
柳湘莲笑着轻哼一声,忽问:“想来老太太私房钱甚多?”
贾母满脸警惕:“你问我私房钱干什么!有何关系!”
柳湘莲恍然大悟:“啊?原来没关系?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要拿出私房钱来省亲,不准备留给宝玉了。”
贾母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宝玉无缘府中爵位,她的私房钱正是准备留给宝玉的,怎肯拿出来省亲用!
柳湘莲两手一摊:“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则不宜大肆操办,二则无力大肆操办。倘若还要坚持原来的方案和预算,恕我无能为力,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政知柳二郎在钱财上是个能人,听他意思竟有权宜之策,或许真能解决也不一定,忙道:“二郎,你且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贾母郁闷住口,其他人更无异议。
柳湘莲道:“如何省亲,主人家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叫奴才、外人撺掇了去!有钱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没钱就该想想如何节省!
贵妃最想的无非是看看老祖宗,看看父母,看看弟弟妹妹。那些外物纵然再好,还能好的过皇家御用之物?她真会喜欢?”
众人皆沉默思量。
柳湘莲又道:“而且,你们以为省亲之后就清净无事了?这不过是开头!今后还得应付宫里那些贪得无厌的鬼祟,需要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哪里不得打点儿?一旦打点不周,贵妃在宫中不免会被人使绊子。倘若荣府的家底儿一次省亲全花完了,今后用钱怎么办?还问人借?谁肯借?”
涉及打点宫中之事,贾家人比柳二郎更懂,只是一时都没想到。
这时不由越加愁苦,将来的窟窿大着呢。
贾琏也心慌着急,今后这打点宫里多半还是他和凤姐来办,看来省亲的确不能太过靡费,得为将来留点儿余钱。他忙道:“二郎,咱家现在是没太多钱,可省亲也不能太过寒酸,那丢人就丢大了。你且说到底有没有法子可两全!”
柳湘莲沉吟不语,翘着腿儿淡定喝茶,那派头就跟刚刚的赦大老爷似的。
众人等了等,他却不说话,真叫人又气又无奈。贾母忍不住发话道:“快说你的,大家都听着呢!”
放下茶盏,柳湘莲扫视众人——贾政求教,贾琏赔笑,贾母和贾赦都装作不看他。
他长叹一声,道:“既然老祖宗发话,那孙儿勉为其难说说。
这首先么,省亲别院得重新设计规划!
皇家规矩我不懂,但我岳丈懂啊,他老人家在工部专门负责皇家建筑,省亲别院于他来说小菜一碟。何处需保留,何处可削减,没谁能忽悠他!咱们在符合皇家规矩的前提下,能省则省。当然,外面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其他人尚在考虑是否可行,贾政一听柳二郎拟邀秦业加入,霎时脸上泛笑,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