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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渐沉,万籁皆寂。
落日余晖映照出绚烂的晚霞,如同燃烧的棉絮,蔓延了半个天际。
大地荒凉,不见人烟。
北方山脉如环环相扣的铁壁,阻挡住欲跨越山岭的飞鸟。
地平线上,一辆马车正向着北方的山脉急速驶去,车头的马夫披着一身黑袍,唯有眼睛暴露在外,身前两匹高头大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滴着如血般的汗液。
车上,八位少年分别坐于两侧,都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心中各有所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身着华服的少年。他面黄肌瘦,一身衣裳破破烂烂,还沾染着斑斑血迹,不过看其模样,受伤之人并非是他。
“那谁,你叫什么名字?”华服少年笑嘻嘻的问向对面的少年,对方半个身子沾满泥土,所着衣服紧紧贴着身体,散发出一股臭味,闻言只是抬头一撇,便又很快低下头去。
……
显然,等待华服少年的又是一阵沉默。
马车仍在向北行驶,且越是往前,路便越是难走,如今驶进大山之中,道路曲折蜿蜒,两匹大马早已疲惫不堪了。
华服少年似未死心,又向着坐在左侧的少年搭话,“这位兄弟,敢问高姓大名啊?”
左侧少年皮肤黝黑,身体格外壮硕,与华服少年有着极大的反差感。他的衣裳沾满了早已干涸的血液,此时听见华服少年向他问话,顿时暴起,右手一把抓着华服少年的衣领,怒斥道:“姓付的,若不是你,我岂能沦落于此!”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袍车夫便发出一声冷哼,壮硕少年只得恨恨的松开对方衣领,恶狠狠的瞪了华服少年一眼后把头塞进了双腿内,似在哭泣。
华服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一回事,嘴里嘟囔着:“不想说就不说,为啥要生气嘛……”
车上其余人见状或冷笑,或嘲笑,或自始至终视若无睹,不论如何,这段闹剧让众人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些。
华服少年摇了摇头,翘着二郎腿,将双手枕在脑后,不再说话。
山路崎岖难行,马车一路上兜兜转转,翻越了重重山岭,终于在黎明时分到达了路的尽头。黑袍车夫将马车置于原地,示意众人跟随他继续前行。
车上八人排成一列,默默跟随车夫翻越前方的山岭,从山路尽头再往前走,便是一望无尽的崇山峻岭,且山间树木繁多,杂草丛生,不像是有人来过的地方。
有人低声问道:“我们到底是要去哪?”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
……
一行人又走了数个时辰,直走到正午烈日炎炎之时,才来到一座古朴的木桥前。此桥横跨一条大江,且江水湍急,翻涌着层层白浪。
黑袍车夫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不知由什么木料制作而成,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随后,他将令牌掷向队伍中间的少年。
叶轻半边身体沾满了泥土,车夫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上抓了一把空,好在身后的华服少年伸手轻轻抓住,笑嘻嘻的递给了他。
“老兄,可得抓稳了呀。”
叶轻点了点头,对他无奈一笑。
车夫这时说出了他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如空谷回响,“将此令举起,不得松手。”
叶轻连忙称是,将令牌举过头顶,车夫见状继续领着众人踏过木桥。
木桥搭的似乎不太牢固,众人踩在上面不断发出吱呀声。走到一半时,队伍之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身后一位少年指着脚下的大江,水面上数不清的巨鳄闻声而来,长着血盆大口,却不知为何一直无法靠近。
直到黑袍车夫厉声呵斥,“继续前行!”一干少年这才将目光从水中巨鳄身上移开,跟着车夫走过了木桥。
过了桥,便是下山,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平原,平原上坐落着一座小村庄,村内房屋整整有序,在村庄的中心,长着一棵长满红叶的古木。
此时村内一副寂静的模样,也没看有人走动,唯有村口坐着一位与黑袍车夫穿的一模一样的黑袍人,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
黑袍车夫领着少年们由西边进入,走到最边上的木屋时,停下了脚步。
“今后尔等便在此处居住。”车夫转过身来,用那一双冰冷的眼眸看向众人。
未等众人开口称是,他又道:“若要果腹,每日需在山中采取至少一枚赤果。此果非凡,一眼便可认出。”说罢他收回了叶轻手中的令牌,便向着村外走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眼中。
叶轻对黑袍马夫的话不明就里,与其他人一同呆呆的站在原地,车夫从将他接上马车到现在,没有说过其余的话,直到那个壮硕少年推开屋门,众人才回过神来,陆续进入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