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虚无中,突然现出一条裂隙,一道玄光急速窜出,却被一只白皙的大手拦腰抓住,那玄光狂躁地抖动起来,前端幻化出一张可怖的嘴脸,左右两个白色的水滴状瞳子,密密的尖牙上垂挂着黑色的涎液,狰狞着转头正欲咬下……
“不好,庄兄那边出事了。”
随着一声低喝,说话之人已然出现在裂缝前,带着青色光晕的手掌毫不迟疑地压下,玄光不停地扭动躲闪着,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声,却终被合力封印成一个光球。
结界隐去,周围的一切慢慢显现了出来,并未见仙气氤氲,宫阙庭阁,只有矮山环抱着三间茅屋,一洼水塘三两只鹅,荷叶田田,青莲朵朵,彩蝶艳艳,土院平整,正中摆一条案,案前随意地丢着几个蒲团。
一位不辨雅俗的清逸秀士随意地盘膝而坐,左臂斜倚着条案,神情不见慌张却也面色微恙,紧握的右手还在不停地颤动着。
“李兄,幸亏你来得及时啊,这孽障一旦跑出去,这一方世界可就不得安宁了。”
老李稍嫌老相,肤色靛青,大脑门大鼻梁,唯有那白须飘飘勉强彰显着他那不凡的身份。
闻听老友此言,他却云淡风轻地说道:“庄兄,一切顺乎自然,跑出去亦是天数,非你之过。”
老庄当即给与反驳:“此獠一出,暗黑无度,怎能顺其自然呢?不证逍遥,我怎得终极呢?不得终极,我又如何寂灭此獠呢?”
两人相处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早已忘记了日月,老李自然晓得老庄的固执,也便不予辩论,转而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又在强行突破终极之境了?”
“唉~终是功亏一篑啊,想我半境之境却始终难窥其径,心境已然是有缺了!”
看着老友满面的黯然,老李不免有些生气:“庄兄,你我修道皆是顺乎天道,既然你决意证道逍遥,为何不能顺应一些呢?你可曾得见哪位道友是逆天而为的?若你肯放下你的执着,我再相助一二,也许万年前,你就已经踏入终极之境了。”
“那一世,你留五千言,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是说痛快了,可世俗之人该如何解读呢?而今,你以无为证得终极之境,心境圆满,可我的逍遥之道呢?却是桎梏于执啊,又岂是可以轻易放下的呢?”
老庄的话里还是带了些许情绪的,老李闻言不免有些尴尬,可毕竟不是肉身凡胎了,肤色与表情完全可以随心设定。
他嬉笑道:“庄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在说天道之下众生平等嘛,再说了,在这一方世界,天道的代言人只有你我二人,我的无为之道是消极了些,可你的逍遥之道却是积极的呀!虚实、真假、善恶、生死、阴阳,这世界的组成就是矛盾的两面,两极转换才是无极,无极之终才是极啊!”
“无极之终才是极,无极之终才是极……”
老庄反复默念着,渐渐的,他的脸色开始淡然,一股质朴的大道气息溢出,他右手里的那团玄光球也安静了下来……
老李旋即正盘而坐,心念闪动间,那山谷再次隐在了虚无之中,空间不在,时间不在,仿若就是一方混沌。
轰隆隆~
老李缓缓睁开双眼,但见老庄似笑非笑不可言,似乎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那响声清晰却不刺耳,无处不在却又难觅其踪。
老李面露喜色,老友已是突破在即了!
老庄的前额有竖眼闪现,远远看去仿若黑洞一般,连目光都绝难逃逸。只见他右臂划出,那枚玄光球刚一靠近竖眼便被吞噬了,一丝的异响也没能逃出。
随着玄光球的融入,老庄的肤色瞬间变成了浅黛色,他的心念急转,那黛色像被驱赶着一样,自下而上迅速卷了过来,正常的肤色越来越多,剩余的黛色也越来越深,最终,那道截然两色的分界线越过了脖颈,开始以竖眼为中心收缩了起来……
“吾身化炉,吾念为焰,熔吾悖斜,纯吾逍遥……”
老庄在低声轻吟,四肢百骸极尽地松弛,心念却是惊险万重,他的识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执着与放下的角逐……
老李深知平静之下的凶险,可面对这心境圆满之劫,他却是束手无策,每个人的道都是自己选的,他人根本无从介入,其中的苦辣酸甜也只有本人去经历去品尝,方能觅得那一线飘忽的圆满!
眼见得那黛色即将尽数湮灭于竖眼中,老庄却是心神一震,那一段最难忘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的识海上空蓦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蝴蝶,其背上端坐着一位黑衣女子,云髻宫钗,娥眉紧蹙,泪目含情,弓唇微启:“子休,何以舍我而去,何以日夜梦扰?”
老庄移步上前扑蝶,却是穿影而过:“玉腰,舍你而去非我无憾,饶你清梦非我故意,本心难违也。然,我欲逐逍遥大道,我欲成逍遥大世,本心亦难违也。”
那女子泣声再言:“你的逍遥之道就是违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