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和罗广亮在姑娘的引领下来到了508房间,终于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人。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四个身穿西装的小伙儿是站着的,都是满脸冷酷的样子。
他们就跟留在宁卫民房间门口看着小陶的那俩,是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表情。
这就更像港片里的情景了。
如果一般人身处其中,恐怕压力不小。
就比如罗广亮,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却并非不苟言笑。
但进屋后的看见的这一幕,却让他露出了严阵以待的神色,而且浑身的肌肉绷紧。
以宁卫民对他的了解,知道这就是他随时准备动手的预备姿态了。
不过反过来,宁卫民自己却不是很在乎。
要知道,他同样是精通谈判之道的人,认为这些黑西服小伙是给人压力的人形道具,和他请客摆谱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这就让人家唬住了,那才叫笑话。
于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当身边站着几个群演,静候那姑娘上前给引荐。
“贺总,农的客人来了。”
在那姑娘恢复了吴农软语的本地话后,坐在沙发上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站起来,以高傲的神情,冲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
“贺军。”
他的自我介绍只有两个字,特别简单。
“宁卫民,这位是罗广亮。”
宁卫民不卑不亢,同样没多说什么。
“我只跟能做主的人说话,你们谁说了算?”
对方的言辞不是很客气,还在蓄意营造压力。
不过宁卫民同样不是善茬,立刻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跟讲道理的人说话。对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讲的人,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既然见过了,就此作别也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罗广亮也紧随其后。
这下对方可就有点傻了。
全没想到这位一言不合,扭脸就走啊。
“两位,生意都不谈了吗?”姑娘在他们身后,忍不住出言留人。
“上赶着不是买卖,你们摆这场面给谁看啊。不见诚意,谈也没意义。”宁卫民说着就去摸门把手。
于是为首的再不能无动于衷了,选择了降低身段。
“哎,两位朋友,刚才算我失言。火气大不要紧,我可是备了今年新下的碧螺春招待你们。怎么样?坐下尝尝吧……”
如此,见面后头一次角力,算是宁卫民小胜。
“你们挺棒,真的挺棒!”
贺军转而变得十分诚恳,伸手请转过身来的宁卫民和罗广亮来到沙发这边坐下。
“真没想到京城还有你们这样的人物,居然在这样的时候,带着这么多生肖票来我们沪海。难怪两位底气十足。”
这时那姑娘已经把茶水呈上,看茶色确实是绿得诱人,不同一般。
而且那姑娘想得也很周到,大概是考虑到宁卫民和罗广亮没吃早饭,还在茶几上放了一架子酒店的糕点和一架子酒店的巧克力。
这种谈判基调,宁卫民是很欢迎的,那茶一下就茶一下呗。
于是和罗广亮一边享受着香茶和茶食,一边开始了正式的交涉。
“我也没想到,沪海有你这样的人物,贺老板今天的拜会方式,可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啊。”
“见笑了,沪海的邮市上任何风吹草动,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可费这么大阵仗,到底为什么啊?你对生肖票也感兴趣?”
“怎么不感兴趣?市场上涨势最好的就是生肖票。”
贺军笑着说,下面的话就有点掩饰不住得意了。
“或许两位还不清楚,猪、老鼠还有牛,都是打一发行,我就开始吃货了。特别是老鼠的整版票,如果整个沪海有四成货都在我手里,直至今天,沪海的鼠年生肖票价格差不多就是我说了算。”
“佩服佩服”宁卫民笑眯眯的,全然一副凑趣样子。“所以呢?”
“所以我想接下你们手里的货啊。”贺军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据我所知,你们在沪海放出的这些生肖票,应该就是去年从这里收上来的,而且平均成本都不高啊。以现在的市价论,你们至少有十倍的厚利。假如我以五成的价钱全部吃下你们手里的生肖票,让数倍的厚利毫无一点风险的落入你们的口袋,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很划算的一笔生意吗?”
“啊?五成的市价?贺老板你没搞错吧?”宁卫民做出愕然的样子。
罗广亮也没忍住,直抒不满,“还划算?这价格太低了。”
“不低了。”贺军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最近做成的几笔生意都是八折出的货。可我既然找上你们了,那么除了我,在沪海就不会再有人跟你们做邮票生意了。你们不卖给我,连去太原路都卖不出去,你们信不信?”
“你这就是要强买强卖喽。”罗广亮一听更不高兴了,凑过来小声提醒宁卫民,“卫民,这帮人不地道,我看甭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