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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世界

    乍入初春带给人的凉意,如猫科动物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舐你暴露在衣服之外的每寸皮肤,兴奋着所有人敏感的神经,同时也给经历过寒冬和暴雪的樱花树带来了无尽的生机,世界仿佛又活了过来,春风吹动挑拨着樱花的花蕊,席卷过纤尘不染的街道,吹走了整个世界的阴霾,可风中却隐约着许许多多无声的叹息。

    y59年3月10日,曾经屹立着东京天空树的位置,被一团庞大的阴影笼罩,甚至超过了晴空塔原有的体型,那团可怕的黑色阴影好像在吸收一切的光源和颜色,稍微靠近,生命力恐怕也会被抽去。原东京都墨田区,离着阴影外围数百米的街边,一个身形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毛绒卫衣和深色长裤低头站在那里,他脸上的印花口罩遮住了整个脸颊以下,头顶的棒球帽遮挡住他的额头和眼睛。

    他所在的街道沿途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商铺,而此刻商铺却空无一人,本该十分热闹的街头偶尔才有人急匆匆走过。直到一阵樱花香的凉风吹到这里,男孩才抬起头,他注视着那庞然大物,清澈的眼白和乌黑的瞳孔透过口罩和棒球帽檐之间汇聚成他的眼神,深邃的目光持续散发着戾气,如剑般指向远处的阴影,不多时,男孩转身窜入了身后的日式风格的建筑群,在充满小格子房屋的街区弯弯绕绕,直至隐没深处。

    “宇都宮はあなたですか(宇都宫是你吗)”

    黑暗的角落中,一个的老妪略显惊慌的声音从榻榻米上传来,伴随着一阵无气无力的咳嗽,似乎也是不敢用力。

    “私です、千代さん(是我,千代婆婆)。”

    宇都宫川拉开玄关前的门,转身又将门关上,他的手里多出来一提笼的鱼,偌大的竹笼只有一条被冰块封住的怪鱼,竹笼的两头被攥在他冻红色的手中。

    男孩白皙纤长的手挥舞着餐刀,如同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更像一个剑术大师,精准肢解着刚刚解冻的鱼,指缝沾染的猩红的血,出自这条丑陋到好像遭受过核辐射的黑色怪鱼。等宇都宫川处理完怪鱼后,不大不小的一条鱼只剩下几口的鱼肉可以食用,宇都宫川端出来煮好的清粥,码好碟子上的鱼肉刺身,整齐的摆在榻榻米上面的柳杉木桌子上。

    “ご飯だよ、千代さん(吃饭了,千代婆婆)!”

    宇都宫川说着便向榻榻米的右侧角落走去,轻轻扶着老妪走到柳杉木餐桌边再搀她坐下,给老人盛满了一瓷碗的清粥。

    “今日またそこにそれを見に行きましたか(你今天又去那里看那个东西了)”千代婆婆担心地问道。

    “私はただ彼の姿を見たいだけだ(我只是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宇都宫川说话的青涩声音透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坚毅。

    宇都宫川从记事时开始,十多年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母亲的任何影子,而父亲在他记忆中定格的画面是被晴空塔上笼罩的阴影吸了进去,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对母亲的外貌和声音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记得父亲的一切,所以他痛恨那庞大阴影里面的怪物,越长大越恨。他过去的生活是漫长的灰暗,很小的时候便只剩下千代婆婆在这个压的人喘不过气的世界陪着他一起长大,所以他希望千代婆婆能够幸福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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