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天气,到了九十月份,居然还正是热得紧的时候。尤其是城市里头,那白煌煌的太阳照得水泥路灼亮灼亮的。乍一看,好似出了一层白花花的盐。晃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这热辣辣的日头,人都不敢出门。</br></br>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太阳落到西边去了。温度依然降不下去。水泥地面积蓄了一天的热量都吐了出来,整个城市仿佛一口大蒸锅,又热又闷,人心里就觉得慌慌。直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热气才渐渐退去,有了一丝凉意。可是又该天亮了。一天到头,真是没有一个凉快的时候!</br></br>王钟正是这个时候起来的,略微洗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煤炉子里面的火。还燃着的,顿时稍微放了心。</br></br>煤炉上面熬了一个罐子,揭开灌盖,一股微微的当归药的气息,混合了鸡汤的香味就进了鼻孔。原来是个当归炖子鸡,又加了虫草,人参片,等补益身体的药材。睡觉时熬下的。先就去了身上的油脂,开始大火炖时,更是去了浮油,现在那汤水便是清淡亮亮的。</br></br>王钟拿汤匙尝了一口,味道恰到好处,先盛一碗喝了。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胃里安稳了。慢慢的收拾一下,换了套练功服,又在手膀上,脚上绑了十几斤重的铅块。再提了一大袋子铁砂,拿了一瓶药酒,一本线钉,似乎手抄的书。最后顺手把屋子里面的空调开了,感觉到一股凉风把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出门了。</br></br>在家里睡觉,王钟从来不开空调。他也不热。</br></br>这时候,楼道里还麻黑麻黑,不过外面的路灯倒是通夜开着。微微的夜风拂过来,王钟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觉得神清气爽,这才将一袋子铁砂猛的一甩,一股做气,走了两里多路。</br></br>路上还是车来车往。王钟一一避开了,操了一条楼房间夹着的小路,上了后面的小山。</br></br>这袋子就是农民用来装谷的麻袋,铁砂也是农村打猎用的土铳弹yao。装上火药,填了铁砂,轰隆一枪出去,就是一大片,根本不要枪法准头。寻常鸟兔一但中了,往往全身像筛子一样。就是插了边,也被铁砂穿了眼,被赶山的狗子一追,一样没了活路。</br></br>这麻袋平常装了一袋谷,就有五六十斤,现在装上了铁砂,足足重出了几倍,两百斤左右的样子,王钟一手提起疾走,竟然不见吃半点亏。</br></br>上了半山腰,就隐隐见了远处一条大江,把这城市分成河东河西两块。河东是一片老城,解放前就有了的。</br></br>如今天下大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高楼大厦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起来。***辉煌,霓虹酒绿,醉生梦死,是迷得人晃眼,不晓得东南西北。但王钟再大的城市都见过,也不觉得什么。</br></br>这边,自然是河西。新开发,原先是一座大山,如今围着山建起了几十里长的大学城,商业区,居民楼,等等。依山傍水的,环境比河西好。地皮就渐渐炒了起来。不过这些,王钟是不去管的,他如今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br></br>要说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比别人多炼了十来年的铁砂掌而已。</br></br>哗啦一下,把麻袋放在两块大石中间,扒开口子,就见得里面黑粒粒的粗铁砂,传出了一股中药味道。</br></br>王钟先拿那瓶药酒涂抹了手掌,只见一双手尽是老皮老茧,指甲都被磨平了,光秃秃的,指头上也生出了老茧。就好似在田地里面扒拉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这双手,与王钟这相貌,年龄不符合到了极点。</br></br>双手插了药酒,王钟先相互揉了揉,然后使劲的摩擦。这是练铁砂掌必要的前头戏。药酒是特制的秘方,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虎骨,那是通经活血,治疗跌打损伤,生肌皮的上好东西。</br></br>只是这东西,不但难得,而且贵。不过穷文富武,你不富还练什么武。</br></br>摩擦得手渐渐发热了,王钟瘪了瘪嘴,双手朝铁砂中连插,初始还慢,渐渐的快了起来,双手闪电般的连起连落,那铁砂翻波汹涌,却一点都没溅出来。显然是火候已经到了一定程度。</br></br>猛然闷吼一声,双手改了动作,或是抓,或是拍,或是捞,或是提,或是带,或是绞,连连变幻,另人眼花缭乱。铁砂哗啦哗啦的响,手膀上绑的铅块也相互叮当,仿佛有人炒瓜子,炒铜豌豆,老远就听得到。</br></br>莫约半个钟头,额头微微见汗了,王钟才提出手来。手指慢慢的做了几个手势,血气都活通了,又相互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