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夫和怪妻不是两口子,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时候,怪妻不叫怪妻,她的网名就一个字叫菲,当时她在一个叫伊甸园的群里当管理,怪夫稀里糊涂被人拉进那个群,人生地不熟的,他只看聊,很少说话。看了一段时间,感觉群聊还挺有意思,他一时心血来潮,自己便尝试着也办了一个群,起名叫失乐园,第一个邀请进来的就是菲。菲虽说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从她那婀娜的身姿和已经退了色的容颜上可以想见她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妖媚,妖媚的女人骨子里免不了会有几分傲气,然而岁月不饶人,岁月时刻都在催人老化,菲在岁月的摧残下说老也就老了,老到有人叫她大妈大婶的时候,她骨子里的傲气渐渐的也就淡化了。若是时光能倒流十年或二十年,菲是断然不肯与怪夫之流为伍的,而今她已成了夕阳景,就要奔老年去了,心态自然也就变得平和了。她怕孤独,更怕寂寞,五年前,他爱人去上海搞外调,正巧赶上她女儿考上山东大学,父女俩双双出走,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实在是闲的无聊了,才想到上网聊天。她本来是为了打发时间,聊以自娱,并没想过日后会跟网聊结下不解之缘。她常听人说,玩游戏会玩上瘾,却从没听说过聊天也能聊上瘾。菲觉得她可能是个特例,她上瘾了,一发而不可收拾,不单在家里聊,上班也聊。有读者会问:“菲不是都已经五十过半了吗,怎么还上班呀?”其实她早退休了,她是被单位返聘回去的,回去发挥余热。过去她是白领,现在还是白领。单位给她配发了一台电脑,除了工作之用,她也用它来聊天。她的朋友遍天下,怪夫跟她算不上是至交,就是一般的网友,是那种见过面的网友。彼此见过几次面,自然走得就要近一些。怪夫还想把这个距离再拉近一些,就跟菲商量:“你看这群里有怪夫,是不是也应该有怪妻呀?”菲说:“应该。”怪夫说:“我看这个怪妻非你莫属,就你来当吧?”菲未置可否。
怪夫在给她改名分的同时,给她封了个管理。他对怪妻说:“我想把这个群办成一个高雅群,只招有品味,知书达理的人进来,俗人免进,你看怎么样?”怪妻说:“你看着办吧,怎么着都行,我没意见,不就是一个玩吗,在哪不说玩呀。”怪夫办群可不单纯是为了玩,在玩的过程中广交“美女”,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当然,一个群里招进的全是“美女”,没有相当比例的帅哥也留不住“美女”。怪夫在招“美女”的同时,也不断地往里添加帅哥。这些人大多是从他的好友中选拔出来的。一个群就这样从无到有,从两个人发展到数十人,渐渐的有了人气。
在这个群里表现的最为活跃的要数官厅闲人了,官厅闲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好钓鱼,喜欢摄影,诗作的也不错,每次上来话也不说一句,先就发一首诗,有人和,他就跟着和,没人呼应,他也就不说话了。这天,他在群里发了一首诗,迟迟不见有人呼应,他说了句:“晚安!”正欲退出,一个叫春嫣的发上诗来:“七律,淑女醉:春风杨柳翠枝长,日照云间化醉妆。女子三千皆细发,才郎一醉为情狂。琼楼忘断千里目,玉人入梦九回肠。共赋相思诗文累,为何独自眷微黄?”
在这之前,官厅闲人没少跟春嫣对诗,彼此是熟悉的,见有诗上来,他一时诗兴大发,当即赋诗一首:“深深夜色柳月中,爱若轻歌吟朦胧。春过柳堤知寸草,嫣云萦月映心红。”
春嫣见他是冲她来的,马上回敬了他一首诗:“不二不三惹人烦,爱字易写韵难填。闲人歌唱声声碎,人是他非已如烟。”
一个叫欣荣的发上一个捂嘴偷笑的图片。
春嫣在跟官厅闲人斗法,欣荣的图发上来的时候,春嫣恰巧打出两个字:“无聊。”
欣荣以为是冲她来的,当即回了一句:“你说谁无聊呢?”
官厅闲人又发上诗来,不知是在回应春嫣,还是为欣荣打圆场:“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欣荣还在云里雾里,她就事论事:“我不是笑你,春嫣你多心啦。”
怪夫提醒欣荣:“他们写的是藏头诗,意思都藏在诗的头一个字里,跟你没关系,你就别往里掺乎了。”
春嫣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吟诗作赋:“偶感:独倚小窗旧梦陈,冥冥落日雁行新。红尘卅载道何悟,活就人生半假真。”
秋高气爽冒出来,发了个拍巴掌的图,跟着也来了首诗:“七绝,赞群英:失乐园里圣手多,诗词歌赋古今博。精奇笔画灵霄气,美润寒宫世纪模。”
怪夫竖起大拇指,说了句:“好诗。”
秋高气爽向怪夫问好:“怪夫群主好!你也来首诗助助兴吧。”
怪夫自谦道:“我只会作打油诗,跟你们没法比。”
秋高气爽:“我们爱听打油诗。”
怪夫推脱不开,也就胡乱写了一首:“静观群贤斗诗篇,人才济济失乐园。诗画墨香屏幕载,情谊绵延一线牵。”
官厅闲人赞叹道:“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