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三年二月初二,春雨淅淅沥沥地降在青色石阶上,白珠落青盘,发出嘀嗒嘀嗒的清脆声响,蓦地,摄政王王府的朱门被推开,惊动了屋檐下一只躲雨的猫,一紫衣男子跨过门坎,迎面而出,只见他顶戴玉冠,眉若远山,明眸皓齿,唇如朱砂,后跟一青衣小厮撑着把油纸伞,先后登上门口停放的马车。
有顷,马车一顿,小厮拨开帘布,望了望四周,“王爷,到了。”一双玉手撇开车帘,紫衣男子起身下车。烟雨已停,空气中夹杂着草和泥土的清香。
视线一转,来到朝堂,龙椅上坐着清新俊逸的少年天子,底下的大臣喋喋不休,争论着今年兰卉之宴的主办者。龙椅上的天子却是打起了哈欠,冠冕上的垂珠左右摇曳,“摄政王,你觉得今年这兰卉之宴应交于谁操办”天子扶了扶额。
大臣的视线全都转向紫衣男,“依臣拙见,臣觉得礼部尚书风随舟可担此重任。”秦樾道。
天子微微颔首,“那就依摄政王说的办吧。”
“不可,皇上,这不妥啊!”一官员站了出来。天子抬眸看去,“右相认为有何不可”
“皇上,窃以礼部尚书人微言轻,且年龄过少无经验之谈觉不可,况风随舟似是摄政王的挚友,交往甚密,臣恐其二人结党营私,为虎作伥,假公济私。”高松说完撇向秦樾。
“吭吭吭。”十几名大臣随着右相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由吏部尚书王刚承办兰卉之宴,任贤举能,锦上添花。”
秦樾上前一步,哂笑道:“我倒想知道怎个假公济私法我就算真的济私,高相又待我何吾身为一国摄政王,济私非己济而济天下之私,惠普黎民。如何不妥”
“你你你……巧舌如簧,歪曲事实。”高松指着秦樾,气的憋红了脸,“哼!”
天子正了正音,道:“今年兰卉之宴就安排在修褉节后一日三月初四吧,由风爱卿督办。”“臣遵旨。”风随舟拱手。
退了朝,秦樾前往紫宸殿。他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黑。
“猜猜吾是谁”一蓝衣姑娘捂上秦樾的眼睛。
“晚湘,一听便知是你,今日我有要紧事,别闹了。”秦樾把林晚湘的手掰下。
“你是去找皇上吗你们都这么忙。唉……好生无趣。”林晚湘托起脸。“我想出宫游玩,可姨母近日去云蒙三清观参拜,须过些时日回来。我与宫中其他公主姐姐又不大熟,还可同谁一起呢?”
“你之前的贴身侍女呢?”
“她呀,兰荇公主夸她聪明灵慧把她借走了。”
秦樾扶额:“你以为是好心,实则在她眼中无非是借口欺压,下次注意些。”
“知道了。”林晚湘嘟嘴,“那我走了。”
至紫宸殿外,秦樾推开大殿的门。“摄政王当真是越来越放肆,如今进殿不用敲门通传,推门而入。”正蘸墨习字的凤曦斜睨秦樾。“臣惶恐。”秦樾作揖,“皇上与臣相识多年,有师生之情,这些虚节冗礼大抵不必要。”他微笑着。
“哼,你来瞧瞧朕的字体可有进步。”
秦樾上前几步,纸上写着“挥毫散林雀,研磨惊池鱼。”他微怔。“皇上字体提升卓越,已自成一派,浑然天成。”
秦樾头也没抬,“于此次兰卉之宴,你可有何主见摄政王心怀天下,定欲为宴会锦上添花。”
“皇上这意思是要臣插手协助风大人若臣不应呢”秦樾眼中闪过几丝玩味,伸手拿墨条慢悠悠地研墨。一圈又一圈,空气中墨香愈发浓重。
凤曦打破安静,“这副字赠予爱卿,你也算举办过多次宫中正式大宴,八面玲珑,高瞻远瞩,朕忧心第一届兰卉之宴让风随舟操办会出差池,故由你在旁协助。相信爱卿不负朕的期望。”
凤曦放了笔,到秦樾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摄政王今后更要谨言慎行才是,池中之物是谁——还未知呢。”
秦樾把凤曦的手拿下来,拱手道:“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