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电闪雷鸣!
屋内灯光昏暗,萤虫绕着吊灯嗡嗡飞舞。
安易点燃一颗烟塞进嘴里,深深吸入一口,一股炙烧的感觉猛然冲进肺叶,然后带着一团浑浊快速的涤荡气管,从嘴巴、鼻孔呛出。
“——咳咳!”说不出的糟糕。
房间里充满了袅袅荡荡的烟雾,窗帘紧闭,不透一丝风气。安易这一口浓烟,也只是为这极度恶劣的空气再添加一点染色剂而已。
当然,这里只是一处地下赌馆,一个被厚布窗帘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靠着灯光照明和外面截然不同的地下室,1%抽成的台子费,他也不能奢求它把环境做得如何出众。
墙上的壁钟现实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安易是正午十二点进来的,也就是说,除了中间去几趟厕所的时间外,他在这张椅子上足足坐了十二个小时。
屁股和手臂有些麻木,脑袋有些充血,而无时无刻都弥漫在麻将馆里的烟雾,让整个空间和空间里的人都笼罩进一层阴暗。他能猜想到自己现在肯定是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双眼充满血丝。
手上下意识的摸牌,“发财”,丢了出去。
烟叼在嘴里又深深吸入一口,炙热的烟气冲进肺叶再缓缓吐出,感觉依旧很差。吸烟,在安易眼里是一种很优雅的事情,那份轻松,那种飘渺如神仙般的感觉。平时从来只是抱着玩玩、作陪的心理,那烟通常只是在嘴巴里打转转,如这般进入过咽喉和肺部还是第一次。因此即使是吸了四五年的烟,确是连烟的好坏都感觉不出来,只知道醇与不醇,浓与淡了。
脑袋里开始出现幻想,就像做梦一样,想借此销愁也是于事无补,他知道这是吸烟后的虚幻,梦醒时分痛苦会依然。安易是个数据分析师,这个职业决定了必须务实,虚幻的东西很少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虽然这狗日的现实既痛苦又无奈,却它能给他真正的感受,痛并快乐着,但现在他却沉迷进幻想之中,烟是一口接一口的狂吸着。
玩的是麻将,老祖宗传下来的精髓与红果果的钞票一结合,就成了万千国人兴奋神经、解乏去劳的灵丹妙药。
这家赌馆是经过调查后挑选的,格局虽然不大,规矩却是甚严,行牌过程只能使用“吃牌”“碰牌”“杠牌”“和牌”“补花”等词语,凡吃、碰、杠、和都有必须规范报牌,出牌不报牌名,有专业牌官监督。听说后台也极强,从未出现过庄家不守规矩的谣言,这在地下赌场里是不多见的。正是因为这样的规矩风气,往来打牌的都是些大小资本家,所以牌面也很大。
一炮三响、杠上开花、海底捞月、杠砰吃胡……
也许人品真的走到尽头,带进来的一百五十万,现在只剩十万不到。虽然只剩十万,但只要让他抓住一次机会,就能翻身逆转乾坤。
不要跟他讲赌博的危害,只要上过小学的中国公民都清楚知道“逢赌莫入”四个字。从“凑角儿”、“贪财”、“翻本”、“悔恨”到“疯狂”,一个赌徒堕落的心理就这么简单,所以现在还有千千万万的赌徒每天狂烂在赌桌上。
安易所希望的只是能够产生变化,一种能把所有事物都颠倒的变化,就好像再生一样。
公司破产,女友跟人跑了,带着给债主还债的钱和员工工资走进这家赌场,却连连失利,这样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
他还有九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周转,在今天早上九点之前,必须赢三百万。如果做不到的话,法院就要在他的家门上贴封条,强行卖掉他的奔驰跑车,正式逮捕他,但这帮人不会给他九个小时翻本。
上家扔到桌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取牌,六筒,他捏在手里搓了又搓想了又想,还是随手打出去。
“胡了!”
对门的大金牙嘿嘿笑着亮牌,嘴里不停吹嘘着自己多么走运,差点把听胡的牌改掉,但最终没改,抢了安易的牌也给了他狠狠一击,幸好只是平胡。
安易的钱更少了,额头已经见汗,抓起桌上的半包烟,有些颤抖的塞一根进嘴里。这张牌桌来过三波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亏损一空,但也有几个幸运儿赢到钱,心满意足的走掉。这一波明显是来打通宵的,只要其中一家不输光想来是不会换人。
安易的智商有两百一十九,但绝对太高估自己了,“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在牌桌上也是适用的。
尽管白手起家的时候在股市狠狠捞了几笔,却未必适合在赌桌上决断。这十几圈里他一直在输,他们似乎已经摸清了安易出牌的心理。狠狠掐着大腿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投入洗牌的动作之中。
刚才那把牌安易并不是乱打,三四筒独掐二五筒,桌面只打出一张有一张在下面,剩下的那一张在下家手里,所以他丢出六筒来引诱他,让对手以为自己不需要筒。但太顾此失彼了,终究不能顾全所有。
一共一百三十六张牌,筒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