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五年十月,北平。
“故天将降任于斯也,必先苦其志,劳其筋,饿其体肤,空乏其,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一间简陋的祠堂内,正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约莫七八个少年围坐在此,皆是被家里人送到这里来读书的。而借用祠堂,于此开设家塾授课的却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先生。
苏恒放下手中的课本,眸光朝少年之中扫去,目光最后落在一名正酣酣大睡的少年身上,他微微蹙眉,抓起戒尺重重往桌上一敲。
底下学生虽手握着书,但精神却是不济,此刻头脑昏昏欲睡的几个少年猛的一怔,抬头匆匆瞥了苏恒一眼,立即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这一幕,苏恒自然是看在眼里,他轻吸一口气,视线再次落在之前那个少年身上,对方依旧酣睡着,竟还未醒来。
“咳咳…”苏恒捂嘴轻咳,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
坐在苏平谦身旁矮个头少年伸手推了推他,低声唤道:“苏平谦,别睡了,醒醒!”
然而,尽管这样,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还是没有动静。
矮个头少年弱弱地看了苏恒一眼,便低头埋在书里。
苏恒皱着眉头,脸色不好的快步走下去,但此番并不是生气,而是在担忧少年怎么了。
平日里,他这个弟弟虽然也上课睡觉,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唤也唤不醒,莫非是生病了?
苏恒心底不由得担忧起来,可刚走到少年身前,方才还酣睡不醒的少年一撅而起,面颊布着一层微细的汗珠。
还没醒来,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苏平谦神情恍惚,紧接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而又深刻,他并不属于这里,他的灵魂来自未来,二十一世纪。
“现在是什么朝代?”
苏平谦盼头望向站在面前的男人,语气急切。
“宣德五年啊,怎么了?”苏恒不明所以。
听到这个回答,苏平谦脑子里开始飞速思考。
“宣德时期,那么现在就是明朝了,皇帝是朱瞻基,印象中,宣德十年,这位年轻的皇帝就去世了,后面是朱祁镇继位,按时间来算的话,这个大明战神现在也才三岁。”
可想到这个曾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笔墨的王朝,那段末了的岁月,苏平谦不禁感慨,遥想大明风华烟雨,浪花淘尽英雄,是否成败转头空啊。
“平谦,你没事吧?”苏恒脸色焦急,赶忙将手背贴在苏平谦额头,顾不得黏在上面的汗,他又把手背贴在自己额头对比。
与眼前的男人近距离四目相对,苏平谦脸色尴尬,都是男人,没必要如此吧。
“有点烫,难道是染了风寒?走,哥带你去看大夫。”苏恒一把拉住苏平谦的手,转过头,带着歉意地望着其他人,道:“为师这边有些事情,今日提前散学。”
“先生再见。”少年们齐声道。
苏恒点了头,随即带着苏平离开祠堂,后一秒,提前下课的少年们当场扔下手里的课本,欢呼雀跃起来。
那个矮个子少年看着大家,犹豫了几秒,向祠堂外追出去。
“苏先生,平谦等等我!”
“你怎么跟来了?”苏恒拉着苏平谦的手,边走边问道。
“今日不是提前散学吗,回家也无事,我跟来看看平谦。”矮个子少年挠头笑道。
苏恒莫名替他这个弟弟有些感动,虽说苏平谦每日惰功懈怠,但能在学堂里交到一个真心朋友同样不易。
来到医馆,大夫切脉问诊过后,盯着神情恍惚的苏平谦,沉吟不语。
望着大夫这副神态,苏恒不免心里产生紧张,害怕他唯一的弟弟苏平谦得了什么重病。
“我摸他额头有些烫,我弟弟是不是染了风寒?”苏恒试探性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
苏恒默默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我弟弟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指着苏恒,朝苏平谦问道:“他是谁?”
“不知道。”
苏平谦注视着不远处的苏恒,同时疑惑着男人到底是他什么人。
苏恒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滞在原地,他慌张地走到苏平谦面前,解释道:“平谦,我是你哥啊。”
“我哥?”苏平谦讶异,尽管没有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可也意识过来,眼前的男人是他的哥哥。
大夫不急不缓地追问苏平谦:“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苏平谦迟疑了一会儿,道:“我叫陈简。”
苏恒愣住,看着这副模样的苏平谦,眼里忍不住泛起水雾,他望向大夫,寻求答案。
大夫叹道:“已经可以确定了,你弟弟他这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