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色阴沉。
玄明宗地灵峰的元气尚算浓郁,在半山处,有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华美宅院。
其内一座单层楼阁前,两位身着玄明宗外门弟子制式衣袍的虬髯壮汉,大马金刀地席地而坐,高声谈笑间,大口撕扯着香气四溢金黄色的山鸡肉,嘴巴刻意地吧嗒出响亮的咀嚼声,再大口地灌着烈酒。
而在阁楼内的林杰,却已然四日滴水未进了。
四日来,未曾食用一粒米,更未服下辟谷丹,以他后天小成的修为亦是做不到不饮不食,周身的经脉尚未尽数畅通,也无法汲取天地间的元气维持消耗。
此时山鸡肉所四散的香气,蜂涌般钻入他的鼻腔之内,让空空的肚肠一阵抽搐。
喉咙内仿若生有一只小手,欲将舌头抓入肚肠。
身躯更是虚弱非常,双拳都难以攥得紧实。
脸色都显得灰败苍白。
如今的林杰切身地明白了什么是饥肠辘辘。
此刻的他,认为自己能吃下一整头肥猪。
而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仅有一块印着鞋印的干硬馒头。
与阁楼内古色古香的布局与颇为名贵的物件相比,此块脏污干硬的馒头异常地丑陋。
但毫无争议,此块馒头可以充饥,尤其是对一位四日未饮未食的人来说,它有十足的吸引。
然而,盘坐于蒲垫上的林杰双眼微阖,未去瞧上一眼,纵然他的肚肠在抽搐,那只无形的小手在抓挠,虚弱感不断凶猛地袭来,他依旧无动于衷,线条清晰分明的眉眼脸庞,除却隐着一份与生俱来的诚挚外,亦是透着一股坚韧执拗。
飘散而入的馥郁肉香,令人厌烦的咀嚼声,亦是未能让他有所垂涎或是皱眉。
他岂肯受嗟来之食!
因林杰非是囚犯,他是此座宅院的主人。
此宅院建于玄明宗的地灵峰上,且处在元气较为浓郁的半山位置,想要置办它不仅需要大量的元石,亦是需要在玄明宗拥有一定的地位才可,林杰的双亲乃是玄明宗的灵胎境修士,位列二代弟子,才能置购下此座宅院。
林杰虽是修为低微,但岂会为吃食或是辟谷丹发愁,阁楼内随意一件饰物都能换来数石的粮食。
之所以落魄于此,完全是被他人所迫。
到了如此境地,饶是林杰的意识仍是清楚,往事也不禁一幕幕地浮现,他已到束发之年,但他的记忆不仅是十五年,在林杰最初的记忆中,自己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华夏人,从一所二流大学毕业后,寻了一份如同嚼蜡的工作,尽管不辞辛苦地勤奋工作,仍是平凡之极。
或许最大的一份乐趣便是心有触动后,时而地异想天开。
可当异想天开之后,便是更深的寂寥与无力。
也曾以某些看似并不遥远的异想为目标,去追求奋斗过,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那夜如往常一般,仅是觉得浑浑噩噩,林杰也并未在意,但当他再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他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不禁让他惊慌失措,他不知是否身处梦境,前后哪般是梦境,还是莫名身死后,未喝传说中的孟婆汤便再次投胎了。
渐渐地,林杰倾向于后者,觉得自己应该诡异地转世了,以往、现在都应是真实的。
尽管那些御剑飞行,甚至凌空飞行的场景依旧让他如置梦幻。
好在其双亲对他宠溺非常,林杰从接受、到习惯,身体也应岁长大。
记忆之源起于华夏,这让他承载着华夏人所具备的信念——自强不息,他也确实如此去做了,又因心智灵智皆是成年人,从识字到对各类典籍的掌握,及对各类武艺的研习,他都是远远超越了同龄人。
这使其双亲在喜不自胜之余,对他寄予了厚望。
林杰心知自身的状况着实怪诞,自己也不知那段华夏记忆是否为黄粱一梦,故而也未曾提及过,知其双亲的期望,林杰便更无懈怠之时,以自强不息为信念,性子亦是坚韧,心智成熟,各类基础的修炼均是掌握得极佳。
待其八岁之时,其父传授于他一部上等奇特功法《浪淘沙》,林杰正式地步入修炼,为初入后天境。
因功法的缘故,周身经脉打通得很慢。
且在服用一些颇为珍贵的丹药,如洗髓丹之后,周身筋肉、骨、脏腑等等的杂质反而渐多。
其父母虽未修炼过《浪淘沙》,但也大致知晓缘由,认为浪淘沙有其奇特强悍处,自然会存在一些弊端,就未让林杰去改换功法,因浪淘沙能为修士奠定极佳的根基,修炼相对缓慢一些也属正常。
林杰的双亲也尽可能地供给诸多的修炼资源,及修炼上的指点。
如此一晃便是七八年。
林杰在修炼上未有一日懒惰,实力虽不断地增强,但修为提升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