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启元年。
八月初七,白露,宜动土、忌出行,冲龙煞北。
山明水静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促人狂。
初秋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在睡着。
邱绯红一直保持着前一刻回身的姿势,已良久不曾动弹,看着地上侍女的尸体,心中竟泛起一丝迷茫。她不说话,身后的人也不说话,和她一样,两个人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
背贴着这人的胸口,却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显然,这人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站在身后的,是一具器械。
短刀,抵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刃口微凉,不动丝毫。
头发被身后的人扯着,她的头不自主地后仰,勉强能看见地上侍女颈间的鲜血高高呲出,正在侵染门前屏风上的那片雪白.....
这刀法,到底是有多快?
“她只是个下人,上个月才刚满十五岁......”
喉咙上轻微的动作已经使她感觉到那柄刀似乎活了一般,仿佛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切开她的脖子。
“进了锦衣卫的门,便污了她的心,死不足惜。”
身后的人第一次开口,他沙哑的声音中带有低沉,仿佛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
自讨在武学上侵淫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的速度,未见这人出刀那侍女便已气绝,只这一回神的功夫,他已经连换了三个身位,面对这样的身法她只能明智的放弃了自己那没有任何意义的抵抗。
“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就说!”她恳求道。
“雷符。”
“你...你是闻香教的人?”
话音,未落,手起,收刀。
邱绯红的尸体被悄悄地放在了地上。
窗子开了又关,仿佛这里未曾有人来过。
......
其实,杀一个人并不是很容易,不过为了生活,很多人都不得不去冒这个险....
滦州,石佛口。
闻香教都,雷谷庄。
“回禀教主,那邱绯红识得属下是闻香教的人.....况且土雷符也不在京都。”
叶声闻单膝跪地,今夜清茶堂的檀木香比往日更浓,可闻起来却没了平时的心安与清静。
方才在门缝中,他窥见那七杀星使被年过半百的主教老牛吃嫩草,摸摸索索占尽了便宜,不知为何,他竟是鬼使神差的一把推开了门,搅扰了主教的好事。
叶声闻此时心里没底,雷符没拿回来就已经等于失手,更何况方才他如此莽撞....
数罪并罚,看来这个月的解药怕是吃不到嘴里了。
闻香教主高坐于堂前,屋内烟雾缭绕不辨其面目,他坐了半晌,似乎没听见叶声闻的话,依旧抚摸着掌中那多年不曾离手的纯白狐尾,不时拿到鼻前嗅嗅,仿佛无限陶醉在这狐尾的气味之中。
“声闻,你入教几时了?”
“回禀教主,属下自小无父无母,打记事起便在教中,算来也有快二十个年头了吧。”
只听教主又慢慢说道:“这云云众生皆无生父生母,唯有入到真空家乡...方可脱离人世苦海。”
“教主提醒的是,属下此后必铭记于心。”
“那圣甲....刺上后可有异常?”教主想了想又道。
叶声闻回道:“回禀教主,除起初的轻微痛痒外,并无异常。”
连听了三句“回禀教主”教主口气上已经有些不耐:“先下去吧,雷符与锦衣卫之事我另作安排,妥善后传你再来。”
吧唧吧唧嘴,叶声闻想提句解药的事,可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叶声闻刚刚退去不久,一素衣老者自后堂转出。
“先生可看出异常之处?”教主忙放下手中狐尾,起身问道。
老者捋了一把嘴下长髯:“呵呵...是主教多虑了。”
“还请鸿儒先生明示。”
“龙鳞妖甲和锦衣卫的护身甲虽然同为毒刺青,但其本质却大有不同。”
老者呡了口主教送过来的茶,继续道:“自古以来白云山巅绝壁之上,生有一种黑曼陀罗,此花又名醉心魔,相传如误食体内,不久之后食入者便会走火入魔,变得力大无穷嗜血好杀,直到精疲力尽,猝心而死。但如言其本质,那无非也是毒性醉其心智,最大化激发服食者的体内潜能,具老朽分析,白莲宝鉴中的这个法子就是把此毒以针刺的方式入体,并刺上古妖龙的鳞甲图腾来镇压毒性,其背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从而心智不失,听命策使。”
“先生博闻强记......”教主才说完,突然像是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