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旱灾来临,开春就觉着不对劲,该发芽的不发芽,该出苗的不出苗,地干的皲裂成一块一块的。村里老人们说,这一回大旱和几十年前的那次旱灾很像,那时候大家把能吃的都吃了,树皮啃完了,树根也吃了,最后饿的没法子就开始吃土,肚子里没油水,上不出厕所,活活憋死的不在少数。民不聊生,逃到外地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最后活下来的却不多,正逢乱世,哪里能平平安安,安身立命呢。
村里请来了法师做法求雨,村口摆了好大的阵仗,法师在中间一顿跳,不知情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打闹玩耍,大人们一个个愁眉苦脸。虽说村子周边还有一条小河沟,但天不下雨,河沟也迟早干涸,周边的那些山林也逃不过大旱,只能日渐枯竭。
我心里默默数着家里的粮食和野菜还能吃几顿,一天两顿饭,早上吃些打猎晒得肉干,每人只能吃一小块,晚上吃些煮的野菜干,之前送来的粮食能存就存着,不知道这样的干旱会持续多长时间。这几天要一直排队去河边取水,刚开始每家每户每天限量三桶,后来变成两桶,再后来就成一桶了,就这样,那条小河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竭下去,只剩下沟壑里一点点积水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水容易蒸发,我和姐妹们把水都存在地窖里,每天只用一点点,也能够维持一段时间。
从前在书里看到过大旱之年的历史,只不过寥寥数笔,如今却变成我眼前的日子,那短短几行字需要我们一天一天捱过去,一秒一秒的体验其中的痛苦。到如今,我大概走过了史书上那几行文字的的头一个字中的一个墨点,且不知道属于我的这段大旱历史会有几行,会如何描述,未知的恐惧总是围绕着我。
官府仍来征税,前线告急,税收加重,拿不出粮食的就交出壮丁,阿花婶跪在官兵前头,声泪俱下的说今年的收成实在是少,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官府的人看着阿花婶沉默。“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朝廷说要你们交多少,你们就得拿出多少,你们要是拿不出,剩下的空缺谁来补,要怪就怪老天爷不长眼吧。”阿花婶哭天抢地的看着官兵们从家里搬出一袋又一袋的粮食后,喊叫声戛然而止,她晕死在院里,她的孩子围在她身边开始延续那种怪异的哭泣声。那不仅仅是粮食,还是他们的命,没有这些东西,谁都活不下去。四妹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这些官兵,像是想用这眼神吓退他们,可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母亲。母亲也知道争吵没有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粮食,交给了他们。官兵满意的点点头,身后的驴车又高出一层。四妹朝着驴车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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