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无人管理任人埋葬尸首的地方,随处可见矮小的坟堆和残破的墓碑,杂草丛生,荒芜破败。在乱葬岗中有一个露天尸坑,得了瘟疫或者无家可归的乞丐死后会被丢弃在尸坑里,任其腐烂。
恶臭的尸味如雾气似的氤氲在尸坑的上空,化不开也吹之不散。
夜幕降临,天地间撒泼着浓郁的黑暗,一道道闪电打通天地的隔阂,将世间照得忽明忽暗。
忽的,尸坑内死气沉沉的腐尸猛然动了一下,这一动静在这空旷而森然的乱葬岗内并不显眼,却说不出来的诡异。
一道闪电掠过天际,随之下起倾盆大雨。
雨滴落在尸坑里,腐朽的尸味变得更浓,在晃动的电光与雷鸣间,一只苍白的手从腐尸里伸了出来,像撕裂了天地般骇然。
“呃”
苍白的手推开身上的尸体,另一个腐烂的不成样子的手臂舒展在大雨里,泛黑的骨骸即使在黑夜里也依旧醒目。
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的从尸坑中爬了出来,浸湿的破碎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一缕一缕的头发挡在茫然的眸子前,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尸坑旁,影子如山岳般拉得很长。
他的右颊和左臂腐烂的只剩白骨,右臂上一个圆形的锁扣如钳子般紧扣在上面,与锁扣连接的是一条两米长的黑色锁链。
“这是哪里?我不是死了么?”
他抬起左手,一脸的不敢相信,那触目惊心的白骨如刀刃般冰冷。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着身前的尸坑,又环顾四周,那些随意埋葬的坟堆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里是乱葬岗。
“如果仪式失败的话,我会将你的尸体丢弃在乱葬岗”
这句话如石头坠入水潭般在他的脑海中激起层层涟漪,一幕幕凌乱不堪的画面应时涌了出来。
破碎的画面拼成一段记忆,一段如伤口般无法愈合的记忆。
遥望苍穹,不堪回首,过往的一幕幕依旧那么清晰。
洛族,幽暗地牢。
“吱”
昏暗的牢房随之牢门的打开,投进来淡淡的光,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出来吧!”
坐在角落的洛野轻轻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人,嘴角冷冷的笑了,笑得那么的凄然。他只不过是一个狱卒,却可以用不屑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因为,洛野只是一个囚犯,一个被囚禁了十年却身份无比高贵的囚犯,但他的身份不足以让这个狱卒给予他微不足道的尊重。
他,只是一个载体,一个容器,也许转接仪式成功了,他的身份会水涨船高,但那时,他已经死了。
“十年了”
洛野低沉的吐着这句话,随即看了看这个住了十年的牢房,心中翻滚起波涛,悲伤、心痛、厌恶、憎恨,甚至是绝望,一波未平又一波肆起,此起彼伏,翻滚不息。
“他妈的愣什么愣!快点出来!”狱卒不耐烦的吼道。
洛野看了一眼狱卒,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今天在我身上又要试验什么药物”
“药物?”狱卒脸上的横肉堆积在了一起,狞笑道:“从今天起,你再也不用试验药物了,除非你能从圣坛活着回来。”
“圣坛”
闻言,洛野身体一震,双眼死寂了下去,久久不语。片刻后,洛野问:“这是父亲的命令么?”
“你觉得呢!”狱卒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幸灾乐祸的看着洛野。
洛野的心在这一刻仿佛破碎了开来,莫名的痛楚如野兽般在体内横冲直撞,伤痕累累。
“哈哈!哈哈!”
突然,洛野大笑起来,笑声中糅杂着说不出来的悲凉,轻轻侧头,顺手擦去眼角闪烁的晶莹,一脸漠然的道:“走吧”
洛野的父亲,洛束。洛族的现任族长,一个为了野心不择手段的人。
洛族、兽族、雷族、冰族,是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种族,称为远古四族,各居一方,并不为普通人所熟知。在那无法追溯的年代,洛族曾一直统领三族,其地位无人撼动。岁月流逝,自数千年前起,洛族中资质绝佳的人越来越少,导致后浪不及前浪,其地位变得岌岌可危,一千年前,洛族正式退下一把手,此后,洛族如岁月般渐渐没落。
待到洛束当上洛族族长时,洛族已成四族之末,但洛束其野心不甘屈居其他三族之后,集结众长老决议,铤而走险想复活远古陨落的尸鬼。复活尸鬼需要一个拥有洛族纯正血脉的容器,经众长老商议认为洛束之子洛野为最合适人选。
令众长老都意想不到的是,洛束闻言想都未想满口答应。
洛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对他如此绝情,八岁将他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时隔十年,从未来过这里看望过他。洛野曾幻想过,父亲会向长老求情,将他放出这里,但是十年了,父亲并未这样做过,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