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那胖墩的身子斜倚在椅子上,两眼望着天花板,撅起嘴来,吐出一大团烟雾,然后有些神秘的说道:“听说你们科长在往那边联系啊。”
姚慎很舒服的把两腿搭在办公桌上,也是呼出一股雾气了,才淡淡的说道:“是啊。”稍顿,又说道:“现在科室的电话他都不接了。”
药房里的药柜陈旧,隐有烟熏之迹,里面整齐的码着些药,看来是用心整理过的,不过地上又堆着些杂什,这又让药房的整体显得有些凌乱。两人坐没坐像,一个倚着一个搭着,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就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与整个格局有着惊人的契合,浑融无间,没有一丝不自然之处。
秦五是在药房上班,是医院里最不上进的角儿,人的气质与街头的混混类似,更有几分狠劲,所以,在医院里不管是看得起或是看不起的人,对他说话都要陪上几分小心。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却颇为投契,碰上在一块儿上班时,便常坐在一起聊聊梅县的“江湖佚事”,偶尔也说说医院里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尔”的东西,都不虞对方说了出去在这一点上,更是有着不一般的默契。
秦五把身子坐正了,颇感兴趣的问道:“不可能吧?科室电话都不接了?”
姚慎点点头说:“真的,下午是妇科的李医生上班,却来了个肚子疼痛的,给科长打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打罗医生电话,罗医生却在戊市,没奈何,就打电话了,把我叫来;我看那是个阑尾,是需要马上动手术的,便又打他电话,打了三四个,还是没人接,最后没办法,就拿我的电话打给他,没曾想,一打就接了。”
中医院的外妇科在一起,妇科两位,一位是李医生,另一位是石医生;外科的则是杜医生杜科长,一个罗医生,一个姚慎,还有一个赵医生,不过赵在外进修中。
秦五点头说道:“科室电话不接,办公事得靠私人感情看来传言是真了;我下午看见他在‘杏花春’,估计是请那边的刘科吃饭。”
秦五没别的长处,若是问他药房里某药有什么作用,他多半不知道,但若是问起街里坊间的大故小事,他多半会从头至尾,给你说得明明白白的,还绘声绘色的。所以,秦五若说杜科在往那边联系,那多半是杜科想往外调动了,而他若说杜科可能在请某某吃饭,那多半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了。
姚慎吸了口烟,说道:“看来是真的要走了,等明儿他走了,请他吃顿饭这一年多来,亏得有他照顾啊。”
“那要,若不是他,你至少要多被多罚几次款。”
姚慎点头应是。姚慎与领导不睦是众所周知的,而两人因有多次的谈心经历,故秦五对姚慎与领导的“恩怨过节”以及杜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是心知肚明的。而秦五所说的罚款事件,是指姚慎因病历没有及时书写被抓而起,这中间全仗杜科一力担保周旋,方让姚慎得已过关。
“中医院还是留不住人啊。”秦五似在轻谓。“以前有方医生,现在则是~。”
方医生姚慎知道,据说开中药开得蛮好,在梅县名气不错,后来调入戊市中医院。
姚慎淡淡的一笑,道:“很正常啊,任你把别个当牛做马的用,却又不给予应有的承认,是我我也会走你看新提的两个负院长,有哪一个有他能干、有他那么负责?外科成立一年多来,事必亲躬,不管是什么时候,随喊随到,有中医院有哪个能做到这一点?”
秦五点头,道:“那是,外科全得他(才能办得起)!”
“就说我,以前也算肯搞的吧,被他整治了一年多,现在是没心思做什么事了,能推就推啊。”姚慎语气中没有一丝的委屈或是激昂之类的情绪。“这样也好啊,日子过得轻松自在。”
“真的噢,他怎么会发神经,捉你整治了一年多。”说罢,促狭的看着姚慎笑道:“哈哈,搞的就是你。”那语气中也没带有一丝同情。
姚慎也不生气,只是笑骂道:“日。”
两人笑罢,秦五低声问道:“他走了,你们外科估计会是哪个坐庄?”
“估计是小赵。”
秦五微一沉吟,说道:“我估计是罗医生。小赵难道什么都能做?”
姚慎说道:“罗医生前两天为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刚与他弄撑了,估计是他的可能不大。”语气一转,说道:“管他是哪个,有工资就混,没工资了再说吧。”
秦五点头赞同。
谈话到这时已告一段落,两人各自沉默,似在各怀心事。
也巧,就在这时药房的电话铃响,秦五接了后,对姚慎说:“你们外科有事,葛妹子喊你上去。”
13床就是下午割了阑尾的主,阑尾只是个小手术,麻醉也不错,病人下午情况一直良好,刚才却突然出现尿多。
“医生,是怎么回事啊?刚才一直好好的,却突然出现尿多啊。”病人的陪人是个老年妇人,还不等姚慎看病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