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夜,城主府。
城主府中灯火通明,中厅聚了不少披甲带胃的人影,刘虞,刘备,诸将,并李孟羲等人一道彻夜长谈来日作战方略,蓟城方面将领众多,而巨鹿军这边,一个刘备,一个李孟羲,别的没了。别的其他将领要么去收拾后勤去了,要么去加班加点练兵去了,没一人到场。
蓟城无人识得李孟羲,蓟城诸将看到刘备麾下一小小少年添列上座,无不侧目。
李孟羲心思全放在思考上,哪管旁人作何看法。
当下形势,贼军仓皇弃城而走,其势已衰,蓟城守军苦守良久,突然一朝围攻之敌退却,守军士气大振,又加之巨鹿军强援又至,合蓟城巨鹿二军之力,携雷霆之威,正该趁胜追击之。
李孟羲皱眉良久,他目光盯着厅中那副巨大幽州地图上看了良久,目光在蓟城以北渔阳郡所在久久停留。
渔阳离蓟城可并不太远。
从战术角度考量,无疑,立刻发兵追击无疑能斩获不错战果,但从更高的战略高度来看,发兵追击或不是最优解。
预测发兵追击之后的发展趋势,趋势一,敌军有生力量充足,追击未能重创敌军,巨鹿军与刘虞的军队与敌军硬战一场,虽能将之击溃,己方伤亡也少不了。
趋势二,据情报,渔阳也是一座坚城,敌军又有兵力,又有坚城,若敌军再有充足粮草,若其据城而守,到时想轻易歼灭之,更难。
趋势三,敌军若惧战,望风而逃,追之不及,让其逃之夭夭,战事必将大大拖延。
无论敌军是据城而守,还是望风而逃,这都是对巨鹿军战略上的大不利,故,该对敌军据守或遁逃的趋势加以提前预备。
反制敌军据守之法,李孟羲有前例可循,让防守的敌军不敢再防守的方法唯有,可使敌军自认为死守下去将形势累危,使敌军不敢再守。
当初围困皇甫嵩时,发人力数万连夜撅壕,一夜用壕沟将皇甫嵩团团围死,皇甫嵩初时尚想据守,等他守一日,壕沟深一日,每多等一刻官军情形就愈危,皇甫嵩于是被步步逼紧的形势逼的再不敢呆守原地。
同样方法,敌军若是据城死守,敌兵多粮广,强攻伤亡巨大,可照当日围困皇甫嵩之法,在渔阳城外,挖下重重壕沟,围而不攻,如此,敌军若想据城长持,多对峙一天,城外壕沟逾深,城中之敌破围越难,同时,巨鹿军地利越大,借助地利优势所需的围困人力越少,钱粮消耗越少。
以此之法,时日累增,巨鹿军优势亦将累增,相持越久,敌绝境越深,至此时,敌军统帅若有一定眼光,必不敢枯守下去,必会早早帅军出击以解困局。
彼弃坚城率军攻我壕沟壁垒,其既失城池优势,又硬撞我壕沟壁垒之利,攻守易势,我方伤亡将锐减。
敌据守之趋势,已解。
敌尚有遁逃之趋势,反制敌军遁逃之法有二,法一,布下天罗地网四面围定,使敌军逃无可逃;法二,避免敌军生出遁逃意图。
关键就在这第二个方法,若求一时之利,急率大军追击敌军,固然,乘敌军退却之时携雷霆之威击之,的确能博得巨大战果,然,敌军尚有渔阳根基,战果再大,达不到一战全歼,渔阳敌军主力若因此战意全无绝意退却,对于一支只退不战的军队,怕是耗费月余乃至数月不能清剿完毕,到时,时间与钱粮的损耗之甚,尤胜于大战伤亡的代价。
考虑到更深远的计划,想要一战而竞全功,追击显然不是个好选择,不仅如此,不仅不能追击,连个人影都不能让敌军看见,省的把敌军吓走了。
——
思索定,统算全盘计划,无论是敌军据守之时以围困之法化被动为主动,还是要在敌军万一退却之时早早布下天罗地网以四面堵截,这全都需要大量人力。
以巨鹿军主力的兵力,再加刘虞手中的兵马,两部合力足以在正面战场上重创敌军,但若是意图围城,或意图把敌军所有退路全部围死,兵力却远不够一战尽歼灭敌军所需。
需要有更多兵力,需要有援军。
援军有,大量援军正在朝渔阳赶来,且,算算时日,各部差不多也快到了。
方略敲定,整个作战计划唯缺一角。
渔阳在幽州以北,而幽州又在冀州以北,巨鹿军从巨鹿出发,于半途散出大量人手紧急奔赴诸郡以完成协防事宜,从大的战略视角来看,巨鹿军各部实质上形成了一个对渔阳郡的巨型口袋阵,在渔阳郡以东,以南,以北,全都有包围,唯独以北,无任何一支队伍曾绕到渔阳以北的极远之处,包围圈在北边就有了破绽。
渔阳以北又恰是最重要的方向,巨鹿军和刘虞军自南而来,敌军最容易的撤退方向肯定是在北,北边最应该布下包围,却正是破绽所在。
鱼若正巧顺着渔网的破洞钻了出去,那么于捕鱼来说,鱼网其他地方面积再大,网眼再密,等同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