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失重,下坠跌落……无尽的黑暗,恍惚千年万年。
犹如溺水之人登岸,嬴野猛然睁开眼睛,胸口风箱般起伏不止,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饱含恶臭的空气。
或许是从死亡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污水横流的垃圾边时,竟生出睡在金山银山的荒谬感。
“我……又活了?”
饥饿、剧痛、虚弱、疲惫。
感知着这具破败身体,传递给大脑的种种感觉,他突然眼里浮现雾气有种感动到哭泣的冲动。
只是每一件好事的背后,总会伴随坏事的阴影。
开局虚弱重伤的身体,连最起码的翻身都无比困难。更令人恶心担忧的是,他感到耳边有团毛茸茸的生物,在啃食着自己的左耳。
“吱吱,吱吱。”
左耳完全失去感觉,那个吃开心的小东西快乐叫着,只觉面前的‘尸体’是上天给予它的恩赐。
“我该做点什么。”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嬴野的脑袋艰难向左侧扭动,缓慢的动作惊扰到这只红眼黑毛的大老鼠,吓得它退到巷子的墙边。
但很快它发现面前的食物,只是一动不动注视自己。小小的身体塞满勇胆,几次三番窜到嬴野的面前,来回试探。
“吱吱。”
轻叫了两声折腾结束,老鼠支起上身立在他的脑袋边,放心的舔了舔爪子。狡黠的眼珠与嬴野对视,觉得面前快死的两脚兽对它没有威胁,开始考虑从哪里下嘴。
嬴野盯着面前鼠胆包天的小家伙,喉头滑动了下也是一阵诧异。
他发现自己本能的无比想吃它。
为什么会这么渴望。
饥饿吗?
他想不出道理,但既然产生这么强烈的冲动,那么总归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吧?
淡漠看着老鼠轻快向自己的脸颊跑来,这家伙想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想吃它呢。
脸颊边,尖嘴张开,打算啃食脸颊肉的老鼠,陡然感到一阵寒意。
乘其不备,瞬间嬴野这个濒死之人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力量,榨干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脑袋一突,张嘴咬在了它肥硕的躯体一侧。
“吱吱吱……”
四爪和尾巴,胡乱在嬴野脸上扫动抠挠,令他不得不虚眯眼睛。
猎物最后的反扑最是凶猛,觉得自己的脸已被抓咬得血肉模糊,但嬴野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暗暗加大咬合力度,仿佛要将牙齿嵌进对方的骨头。
对两者来说,现在都是生死拼命的时刻,可论起比狠拼命,打小流浪混迹都市阴暗面的嬴野,还真谁都不虚!
反正在他质朴的人生观中,大家都是两手两脚一脑袋,谁都不是谁的天王老子!
人都不怕,何况你这小小老鼠?
眼眸透着野草般的狠辣,承受老鼠一波波的挣扎抠挠和撕咬后,面目全非的他最终笑到了最后。
嘎吱,嘎吱……嚼头十足的血肉是最好的报酬,连表皮都被嬴野和着咬烂咽下,像条毒蛇一点点蚕食肥硕的老鼠。
说来也怪,老鼠肉自己也吃过不少,可今天这么肥美如牛的老鼠,还真是活久见。
甚至给嬴野一种吃参片的错觉,进到肚子里的血肉毛发入胃即融,化作暖洋洋的能量充盈全身,实在舒服。
“咦?”
吃到只剩下个脑袋时,对头本能的厌恶让他停嘴。可借着窄巷幽光,他透过老鼠脖颈断面,看到里面有点蠕动的黑色物质。
当这点仿若粘稠汁水的奇异事物出现,嬴野发现身体那种吞噬的渴望更为强烈。
甚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个愣神的功夫,老鼠的脑袋已在嘴里嚼碎咽下。
“这到底是什么?”
还在纠结那怪东西是何物之时,猛然腹部传来一种火辣辣的痉挛感,紧接着全身抽搐反馈一种撕裂的痛楚,潮水般淹没了嬴野的意志。
许久,
像是好好睡了一觉,他悠悠转醒。
全身湿润的像从水里捞出,黏黏的很不舒服。
身体的虚弱感还在,但嬴野发现自己伤情已尽数痊愈,还有余力从地上爬起。
并且似乎产生了新的变化,他觉得有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像酝酿尿意积而不发,还差那么丢丢。
这又是什么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那只老鼠所赐,贪心的想再来一只,不断扫视小小巷子。
可惜这里除了垃圾外,连根鼠毛都找不到。
有点失望的扶着墙,一点点走出巷子。
走到巷外,他突然眼睛大睁,入目所见的一切是那样陌生,让嬴野产生一种荒诞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