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行书院小住了几日,凌不惑很忙,频繁拜见他的师傅药灵子,而常乐水专于制药,顾予初时刻陪伴左右只会碍手碍脚。
她左右闲着无事,便想去拜见玄来师傅,可刚行至半山腰,顾帆似乎知道她要来突然袭击似的,在半路把她截了下来。
顾帆劝说她玄来很忙,没时间接待外客,可她仍坚持上山,毕竟玄来是蓝叶的亲生母亲,她在别处倒也算了,既是来了书院自然要去拜见的。
两人周旋了一阵,一个青衫少年从山上缓缓向他们走来。
顾予初定睛一看,这青衫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励精图治试图重振赫和国威但最终行差踏错置山河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乐嘉皇族最后一任小国主乐嘉蓬康。
他长高清瘦了很多,眉间眼梢再无从前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是如夏日林间傍晚徐风的寂寥和澹然。
“乐嘉……”
未等顾予初喊出他的名字,乐嘉蓬康面无表情的抢先一步转达玄来的传话。
“玄来师傅说,她很好,你不必挂怀,也不必特地来探望。”他顿了一顿,方才敢正视顾予初的眼睛,而后浅浅的笑了笑,算是故人的问候。
“明白了。”顾予初轻声答道,面对形同陌路的的故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衫少年也不欲多言,随后从宽袖中掏出一张药材单子递给顾帆,接着说道:“师傅说,两月之内再回来的时候把这单子里的药材各备一些。”
“好。”顾帆颔首应道,也没有多余的话。
“那恕不远送了。”乐嘉蓬康客套的拱拱手,转身上山。
顾予初目送他的背影,见他看似正常的双腿在登山之时还是微微蹒跚。毕竟是她亲手挑断的手筋脚筋,即便玄来医术再高超,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过于残忍了些。
“他一直这幅样子么?”
“平日里比这好些,偶尔也会说说笑笑,可能是见到你的缘故吧。”顾帆毫不参假,实话实说。
“好吧。”
万事皆有因果。
他自己种的孽因,就当吞下这恶果,怨不得别人。
顾予初劝说着自己,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往山下走去。
顾帆跟在她身后,一边低头翻看着玄来送来的单子。
可没走两步,顾予初突然回头问他:“你不是早我两日刚回的书院,怎的又要走?我又没说我要来,你怎的一点也不惊讶?”
“凌大哥说你想回东启看看,就想着顺便带上我,我前几日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顾帆耸耸肩,解释道。
顾予初又回头看了看乐嘉蓬康的背影,不再纠结这些。
说到东启,的确,他们都很久没有回去了。
“他怎么不说带上束渊,我还想带他回去看看予心呢。”
“束渊七日后在凌水怀山渡口与我们汇合。”
面对顾予初的疑问,顾帆狡黠一笑。
这所有的一切,她即便什么都没说,那个人都替他考虑到了。
“所以呢,我们今日就出发?”顾予初斜了顾帆一眼,坦然接受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对呀,不然我这么着急下山干什么?”
“兑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我看你们都挺忙的,怎的突然就都空下来?”
“老师祖重修了医书,让几个得意弟子帮忙校正,提点建议,玄来师傅主笔,凌大哥临时凑个数帮衬帮衬,而我一个末梢的学徒连打下手都不配,只能入世采办点药材。”
“行吧。”
顾予初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见问不出个什么,也没再往心里去。接着,他们向常乐水告了别,三人当日便离开书院,前往东启。
七日后,凌水怀山渡口,他们又与束渊碰了头,再乘船南下,开往启都城。
南方的春天比起云京要柔和温暖太多,启都城里鲜花盛开,芬芳之极。
往来百姓只着单衣,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之中,他们四人抵达目的地后便随意走走逛逛,顾予初提出要请大家吃一平居的桃花烧鹅,顾帆已然怀念的直流口水。
四人坐在酒楼二楼,点上一壶桃花酿,再配上新出炉的烧鹅沾桃花酱汁,甚是美哉,连素来挑剔的凌不惑也连连点头。
可就在他们付完银子准备离开时,一个脖带金圈的微胖男人拦住了他们。
顾予初本能警觉起来,可那个微胖男人一把抓住了凌不惑的手,激动喊道:“萧老弟,这么多年怎么才想起来回来看看老哥我!”
“邬员外,如果记得不错,应该有五六年了吧,你的一平居生意还是如此之好。”
“得亏有了老弟你的建议,货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