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陆佐休息了一夜后,舒服许多。天还未亮时,他就和妻子安静若一起在城中骑马察看,殷季也早早就跟着师父。
他们骑马路过几年前赴京赶考时入住的客栈,不禁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以及紧闭的大门时,陆佐心中有些酸楚,眼前浮现的全是和弟弟初来京城时的模样。
三人翻身下马,殷季将马匹拴在门前的拴马柱上,就跟着一起来到客栈大门。
殷季走在前面,大门关着,头顶的牌匾歪斜着,“高升客栈”四个鎏金大字,依然崭新。陆佐示意地一点头,殷季便上前轻轻敲门。敲了两下,无人应门,身后却闪出一个人叫住陆佐,三人转身看时,原来是秦甫和路修远。
秦甫焦急道:“贤侄啊,害我们一顿好找,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快跟我们回宫主持朝会。”
“朝会?”陆佐和安静若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路修远道:“你还不知?昨晚刘行远就让人传出话,让前朝旧臣在今天去上朝。”
“我如何不知?”陆佐问。
“我们也不知啊,我去问了其他兄弟,看来刘行远只通知了前朝旧臣,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商量。”路修远的语气中也有些不满。
陆佐听罢,心中也有些不满,看来刘行远的野心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陆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客栈的大门却开了。开门的正是几年前的伙计,那伙计也是勤快,见来人穿着不俗,便想着往里面请,“几位客官里面请……”
陆佐一摆手,示意不必。
伙计道:“一早敲门,进来坐坐喝杯茶呀!”
“不必了,我们还有急事。”
“急什么,”伙计继续道,“现在宁王殿下回京,对咱们可好了,没什么可急的……”
陆佐听罢,原本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他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伙计,问:“此话怎讲?”
伙计道:“你看看这街道,昨日还乱七八糟,没有人影呢,今日一早,就整整齐齐的,就像没打过战似的。昨晚还听说,王爷他把假皇帝给灭了,现在有他在,我们老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
秦甫忍不住打断道:“他算个什么,没我们他什么也不是,这皇位还指不定谁坐呢!”
伙计见此人面相凶恶,言语气势逼人,不自觉后退一步,“你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
“怎么,”秦甫昂首挺胸道,“你让他来试试!”
伙计见他们几人气宇不凡,于是紧盯着陆佐上下打量,心中疑惑,像是哪里见过,可又说不上来,“这位客官,咱们是否见过?”
秦甫一把拉过陆佐,“快走,跟他废什么话!”
宣政殿外,等候的官员陆续多了些,大家彼此拉开距离,静静等候,偶有一些人耳语,却也不敢多说。看着天都已经大亮了,却还没人来喊上朝。大家苦等了片刻以后,宣政殿丹墀上走下一人,铠甲鲜明,威武高大,来人正是孟四郎,大家见他春风依旧,心中猜出七八分,看来今日朝会,不会降罪旧臣属实。
孟四郎走到群臣跟前,没有太多言语,只是一抱拳,“诸位同僚辛苦,都进殿吧。”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杜宗庭更是不知所措,当年宁王之死,杜宗庭和赵善谦等人出力不少,赵善谦已死,自己不知会是何结局,都说不会迁怒旧臣,那自己的情况又与别个不同,而且还有一个陆佐跟自己也有恩怨,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逃跑。
这时孟四郎似乎看到了杜宗庭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于是上前安慰道:“杜大人别担心,我们宁王爷宽厚仁义,不会计较的,你们现在都是殿下倚重的人才,所以以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
其中有一位胡子花白的官员问道:“孟将军此话当真?”
孟四郎摊手示意,“你看下官现在不就好好的,而且刚才的话,都是宁王爷亲口说的,下官不过就是来传话的。诸位请吧……”
一夜之间,宣政殿内战战兢兢的诸位大员,就成了前朝旧臣,心中难免七上八下。大家按部就班站定,眼睛余光四处搜寻,都在默数有几人逃跑,又有几人遇上兵祸。紧接着大家的眼神又都开始寻找刘行远,已经陆佐,却不见一人,就连凤迹山的贼人,也不见一个人影,那今日的朝会,究竟由谁来主持呢?大家都忐忑着……
“咳……”突然大殿后传来一阵轻咳。
底下大臣吓一跳,抬眼看时,一人铠甲鲜明,正中大殿的屏风后缓缓走出,那人正是刘行远,之前常见刘行远的人,都有些忍不住他来,和去年相比,他两鬓已生出银发,五官棱角愈加分明,那双眼睛感觉也更加锐利,那浓密的胡子在光线有些发紫。
大殿下站着的大臣面面相觑,心中对帝位之争,现在也有些底数了,但是对于刘行远究竟有多大野心,还得继续往下看。
“宁王殿下,千岁……”大臣们现在还是有些分寸,都只是躬身行礼,并未跪地山呼。
刘行远一脸受宠若惊之状,忙双手示意大家不要如此行礼,却又不直言,接着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朝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