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上将军乐康,正骑着马,在人群外看得胶着,见这殷季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勇猛,不愧是陆佐的高徒,这一身本领,要是能为我大汉所用,必定也是个帅才啊。
乐康一阵感慨之际,自己的人马又减员不少,看着自己手下渐渐势微,这才捉急起来,额头的汗珠都滚滚而下。乐康正焦头烂额没奈何间,忽然想起马鞍后的箭囊来,摸出一把箭,便张弓搭箭,瞄准殷季的脑门,顺势发力射去。
那支箭疾如闪电,在人群中穿过,正中殷季心脏,殷季瞬间应声倒下马来。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都眼巴巴地看着殷季躺在雪地里挣扎,却无人敢再上前。
殷红的鲜血在雪地里洇染开,他手中的长枪缓缓滑落,疲累的眼皮上下翻动着,依稀能感觉到他气若游丝。一声马嘶,仿佛将他惊醒一般,他忽地睁开眼睛,奋力地站起身,但接着又是一支箭射来,正中右肩,殷季应声向后倒下,整个人陷在雪地之中,喘了两下之后,便不再醒转。
此时在场众人再次静默,纷纷你看我我看着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乐康指着前面那个班头命令道,“上去看看,他还有气儿没有!”
班头有些为难地左右看看,没奈何地翻身下马,踩着雪地悉悉簌簌向前。班头缓缓上前,众人也不禁跟着一齐探着脑袋。
班头来到殷季的身体前,见他好像没了呼吸,这才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果然!
“启禀将军,”班头兴奋地高声道,“他没气儿了……”
乐康眉头一皱,骑马向前几步,然后翻身下马,走到殷季的尸体前,伸手摸了摸他脖间的脉搏,确实死了。
“将军,恭喜啊!”班头拱手恭贺道,“虽然没抓到陆佐,有这殷季也能交差了!”
乐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扬手朝班头甩了一巴掌,“让你多嘴!”
那班头捂着嘴巴,被这没来由的一巴掌打得甚是委屈。
乐康继续上马,招呼着手下,“大家都上马,受伤的兄弟先回城,其余的跟我继续追陆佐,不得有误。”接着又指着那个班头道,“你,带着三五个人,收拾我们兄弟的尸体。”
班头捂着脸道,“那殷季的尸体可也要搬回去?”
“皇上要的是陆佐,”乐康愤怒地吼着,“陆佐……”言罢,拍马而去。
班头看着脚下的尸体,不由得无名火起,狠狠地朝殷季踹了一脚,“哼,死了还不安生……”
班头领着三五个人忙前忙后的收拾好尸体后,他的副手便建议道:“头儿,要不就将那小子的尸体烧了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班头点头称是,可是转念一想,刚才挨了那一巴掌,心下颇为不甘,于是又喝止道:“不成不成,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没有将他碎尸万段已经算是菩萨心肠了,我看就任他的尸体由鸟啄去,由狼虫啃噬,这才叫因果报应。”
乐康率领着人马,四下搜寻,追了数十里,依然不见人影,天已大亮依然没有分晓,自己却不敢擅自回去复命,于是决定先派人回城禀报,再做决定。
刘行远昨晚得到消息时,百感交集,一夜搜寻无果之后,雷霆震怒,将几个心腹一顿臭骂,还是富始安慰他道:“陆佐昨天装病,想必已经想好了逃跑路线,与其派人追他,不如这事儿就不追究了。”
刘行远有些不解,“为何?”
“以陆佐的威望,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有他的追随者,如果我们就因为宵禁出城而去抓他,那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毕竟他可是有功于大汉,有恩于陛下,大家也只会说陛下不能容人,如此会让更多人同情陆佐。哪天要是陆佐真的有不臣之心,那对陛下只会更加不利。”
“那爱卿有何建议?”
“我们不如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还继续追封陆佐,让天下人看到您的隆恩浩荡,如果陆佐真的回京受封,那是两全其美,如果哪天他真的有不臣之举,那陛下是仁至义尽,他才是大逆不道。倘若他此次销声匿迹,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刘行远思索片刻后,也觉得这么办妥当,于是决定下令追封陆佐为信国公,同时修缮陆府,以示大汉的隆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政治的一部分,人生无常,关键在于应对。
此时已是午时,冬日高悬,积雪消融,寒气逼人,京都郊外依旧一片茫茫,来往客商渐渐多了起来。
郊外有一行队伍,七八个人,衣着鲜明,看模样是南方来的茶商。一行人正骑着马,驾着车,缓缓前行。
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后生,骑着马在雪地上来回奔走,看他的神情,既兴奋又期待,遥望前方,很快就能到达京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少年回头看看队伍,已经有些距离,他隔得远远地朝队伍呼喊道:“阿爸,前面就要到了,快看……”
远处一个老者回应道:“眠儿,回来……”
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也喊道:“哥,快回来。”
少年挥鞭拍马,又朝队伍疾驰而去。
老者见儿子兴奋地随着马儿上蹿下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