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从西苑回到文渊阁时,其他人不用问,只看夏言的脸色就能知道结果了。
张璧摇了摇头,干脆就早退了。省得跟心情恶劣得夏言共处在堂中,再出什么问题。
夏首辅心态快炸了,如今秦德威人在三千里外,自己还屡屡落了下风,若等秦德威回来了,那场面还能想?
这样文渊阁中堂就只剩下夏首辅和严阁老,倒是方便两人说话了,不用担心还有别人听到。
严嵩稍加思索后,主动开口对夏言劝道:“若在去年,皇上未醒、张太后未崩时,或许还有压制秦德威的可趁之机。
如今皇上苏醒,皇上身边全都是倾向秦德威的人,攻讦秦德威难度就很大了。
所以首辅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正所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也!”
夏言果然抓住了关键地方,问道:“皇上身边全都是倾向秦德威的人?真是如此?”
严嵩详细解释说:“第一个就是太监秦福,这两年他与秦德威越走越近,很多事情上表现出了同进退,在我看来,几乎就是同党了。”
夏言从朝廷离开了两年,对这两年的秦太监表现缺乏直观的感受。但结合回归后的耳闻目睹,便相信了严嵩的判断。
“第二个就是国师陶真人,据我所观察,他与秦德威也有很密切的关系。”严嵩继续说。
夏言稍感意外,“果有此事?”
严嵩答话说:“陶真人的女儿早年间嫁给了秦德威的妻弟,另一个孙女听说在秦府家庙修行,我就不信陶真人会不向着秦德威。”
然后又接着往下说:“还有皇后方娘娘,与秦德威同是南京城江宁县籍,你说她会不向着秦德威?”
夏言自恃风骨,不屑于结交内侍之流的人物,所以也没有太系统的想过这些问题。
听到严嵩说了一遍后,下意识的又问道:“这是巧合还是布局?”
如果这些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如果这些是人为的布局,那也太可怕了。
严嵩答道:“是巧合还是布局,已经不重要了,皇上身边情况已经成了这样。但皇上身边还有其他人,比如黄锦、陆炳等人,还有其他道士。
只要有人的地方,必定就有利益不均的事情,皇上身边的其他人就未必肯心服秦德威。首揆若想与秦德威抗衡,就要抓紧结交这些人了。”
夏言性格比较急,结交那些人物都是要长期下功夫,短期内很难见效。
严嵩便实话实说:“陛下对秦德威还存有信任,所以在短时间内,朝堂上正常党同伐异的手段很难成功。”
这个分析倒是与夏言的想法不谋而合,夏首辅现在也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感觉所能用上的手段似乎都失效了。
“莫非真要用庙堂之外的手段?”夏首辅貌似是自言自语说。
所谓庙堂之外的手段,无外乎就是暗杀、绑架甚至波及家人等手段。
其实这些都是大明官场的绝对大忌,不敢说从来没有人做过,但确实极少极少有人如此做事。
就算党争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说用绑架暗杀,或者针对家人之类的手段。
至于秦德威挟持严阁老的儿子严世蕃,那是因为严世蕃本身就是官场中人了!
夏首辅已经被气得产生“非常规”念头了,但不好意思直接明说,所以就假装自言自语,引着严嵩继续往下说。
严嵩愕然了片刻,他说的“非正常的党同伐异手段”可不是这意思啊,你夏言还想玩那么花?
然后严嵩就说出了自己的思路:“可以着重先离间皇上和秦德威,挑动皇上和秦德威之间的矛盾,不要再执着于与秦德威在朝堂争斗了。”
夏言叹口气,什么叫知易行难?以目前皇帝对秦德威的信任度,这也很难办到啊。
皇帝要脸面,秦德威能给他挣脸面;皇帝要钱,秦德威能给他挣钱;朝廷遇到的麻烦事情,很多也是秦德威能摆平。
除了不能让皇帝得道长生,秦德威几乎什么都能干,拿什么去离间皇帝和秦德威?
“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严嵩神秘的说:“最近两年,我极尽可能的打听过秦德威身边人的事迹,想要从中找到可利用之处。”
夏言不耐烦的催促道:“不必卖关子,速速说出来!”
严嵩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出来:“我从显灵宫老道士那里听说了一个秘闻,陶真人那个在秦府修行的道姑孙女,据说最精通阴阳双修大道,又听说此女与秦德威关系匪浅。
可以收买个能接近皇上的道士,对皇上进言说,可以请精通双修大道的陶仙姑,来辅助皇上修炼圣体,或许能早日完全康复。
凭借皇上的秉性,必然会动心!到了那时,秦德威必然心生怨气,如果他敢出手阻拦,那就大事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