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骑中郎将铁小壮,其实想来凑一把热闹,却被范铮拦住了。
年轻,飞骑将军樊胜在里头,你再过来,就不怕御史台弹劾你们上下勾结?
不是你们坦荡就行的,瓜田李下,怎么也得避嫌。
没心没肺的铁小壮,掉头找巫去耍了。
范铮说的道理他不一定理解,但他知道范铮不会害他,这就足够了。
樊大娘用沙米熬了清粥,甘香平和,倒正解了范铮之腻。
除了陇右之人,少有人纯粹用沙米做膳食,一般是混合麦面什么的,然后做饼、汤饼、糊糊,或者是用沙米浆做凉粉。
纯粹的沙米,稍稍粗糙一些,却正合范铮胃口。
没法,堂官就这德行,到处好吃好喝的供着,肚腩都起来了,倒让杜笙霞取笑怀了几个月。
范铮兀自苦苦争辩,这是雄壮的腰、武将的腰、老熊的腰,不是胖!
这是汉子最后的尊严!
杜笙霞、元鸾、颜氏三个外命妇凑一堆,叽叽喳喳的说得范铮头疼,只能选择坐远些。
然后,一歪头,与樊胜尴尬地对视一眼,步调一致地叹息。
哎,男人!
一把抓住抱娃的甄行,范铮小声地嘀咕。
甄行个人除了应履行的职司,还要成为一百五十三名首届敦化坊学生的主心骨,日后范铮外放什么的,甄行就要负责联络诸人。
并非结党营私,纯粹是乡党加同窗,谁也没话说的。
咋,谁是那天上的仙人,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另外,铁小壮与樊胜之间须注意避嫌,甄行就要成为二人之间的桥梁。
很有一种脱裤子放屁的感觉,偏偏不得不为――万一放屁迸出屎来怎么办?
莫名其妙地,范铮忽然有一种老态龙钟的错觉――可他才三十六啊!
坏了,不会是本命年的问题吧?
问题犊鼻已经换成红色的了啊,总不能再系一条红腰带吧?
真要那样,不得赤膊穿坎肩、头上箍个白毛巾,手持腰带扭起来?
范老石因那一场病的拖延,身体终究是差了许多,再无从前的蛮样。
都是自己作出来,早按姜白芷处方来喝药汤,至于么?
偏偏还死犟死犟的,大鼻涕流到嘴里才知道甩。
也就是亲阿耶了,换别人,范铮早上手揍了。
现在的范老石,也就抽空练练拳脚,兵器基本放弃了。
老不以筋骨为能,都快花甲的人了,逞的什么能啊!
“你们兄弟,日后要齐心协力,引领同窗走正道,行事问心无愧。”
“铁小壮基本到顶了,你们还刚刚开始,日后相辅相成。”
范铮觉得自己老了,车轱辘话来回说。
至于说问心无愧,有点求全责备,可范铮身为师长,总不能教他们怎么游走在牢狱的边缘吧。
就连北齐声名狼藉的魏收,对自己弟子的品性要求都严格着呢。
这,才是师者应为。
学生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这很正常,谁也不是一辈子不食人间烟火。
只要不是太缺德,能帮,范铮一定帮,束苍就是明证。
――
鸿胪寺,公房内。
长孙涣靠着椅背,双目无神。
丧事办多了,费神。
“怎么,少卿是觉得奔波丧葬劳烦?”
范铮忍不住打趣。
抛开长孙氏的背景而言,其实长孙涣不错,份内之事任劳任怨,闲事不理,只是不太喜欢与人交流。
长孙涣回过神来,端正了身子,坐得笔挺,开口道:“下官倒是忘了,堂尊还需学一些凶仪。”
范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长孙涣。
本官新视事时,不是说过凶仪之事全交给你了?
长孙涣一声苦笑:“堂尊不知,诏葬大臣,一品由卿护其丧事,二品由少卿护,三品由丞护,皆往司仪。”
范铮扭头看向田达真,田达真苦笑点头。
这是鸿胪寺切切实实的职司,逃不掉。
范铮一屁股坐椅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啊,要疯,当初为什么不打听清楚职司?
范某最讨厌主持婚丧,麻烦事一大堆!
司仪,司不了一点!
长孙涣为什么主持了琅琊郡公牛进达的丧事?
因为,郡公,正二品,食邑二千户!
范铮被拖到司仪署,生生学了三天凶仪啊!
方相在什么场合该出,配几品官员,甚至连吟唱什么的,范铮都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