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晚秋,申时的凉风徐徐刮来,感觉日光都没能扫去身上残留的凉意。
莫杵榆叫荇菜收拾,自己去林子招呼大憨回来,顺道看看杨仝他们今天的工程做得如何。
荇菜快速擦洗完桌子,随后将锅里剩汤打出,装了小半桶。
虽有剩余,却已卖了六桶多。
剩下这点还不够他们晚饭呢,需另做煎饼应付。
莠儿将平底锅刷的干干净净,正系到车上,忽见一辆马车行来。
“这个时辰居然还有车。”莠儿很是奇怪,不过已经收摊,她也不打算招呼客人了。
岂料马车竟停在他们面前,车上率先跳下一个熟人。
“呀,邬员外!”莠儿惊讶道:“你咋来了?”
邬启泰哈哈一笑,道:“丫头别惊讶,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莠儿脸上表情更惊讶了,却不是看到人,而是奇怪,邬员外能给她带谁回来了?
没等问,车上就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
这汉子显然换了一身新衣,面上虽整理过,但胡子还是显得有点乱,头发还不少花白。
莠儿感觉熟悉,但却又说不上来这人像谁,直到这人一声:“妮儿!”出口,莠儿就僵住了。
嘴唇开始哆嗦,眼眶迅速的泛红。
小小身子疾冲几步,就扑到汉子身上,抱着他的腰哭道:“爹!呜呜呜……”
“诶!”
莫广柱也瞬间哭成泪人,弯下腰紧紧抱住闺女。
莫杵榆闻声扭头看来,人也有些呆,半响才欣慰一笑:“可算回来了!”
父女两抱着痛哭了叙旧,把李瓦匠和邬启泰也搞得泪眼婆娑,李瓦匠说声:“回见”便火急火燎往家里赶去。
邬启泰则发现莫杵榆和大憨走来,便忙过去解释。
原来他在得知莫广柱身份后,本想提议他随船回来,可因没法确定黑船是否卷土重来,莫广柱牵挂家人,即便邬启泰告知他榆哥得高人指点,习得一手好厨艺,他都不愿耽搁片刻,邬启泰无奈,就只好租车走旱路,送二人来河口村。
莫杵榆走近父女两,道:“爹、莠儿,回家吧。”
莫广柱闻声抬头,看着虽然瘦弱,但身姿笔挺的莫杵榆,一时难言。
这一路上,两天一夜,他早从邬启泰嘴里得知了莫家的处境,知道大儿有多不容易,自己失踪了一年多,大儿为此疯了大半年,若非神秘的高人救治,授业,只怕这一家早已散的散,死的死……
“榆儿,辛苦你了!”
莫杵榆闻言不知为何,也是眼眶一红,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
莠儿放开爹爹,转身招呼道:“小花,小花来嘛,来见见俺爹,爹,这是小花,俺的金兰姐妹哦,她还有个弟弟,娘收的干儿子!”
“唉,这丫头。”莫杵榆心底苦笑。
莠儿的爹是回来了,可荇菜的爹呢!
不过荇菜显然没有他那么计较,先前还有些畏畏惧惧,被莠儿一叫后,忙整理了身上衣服,才腼腆的上前,鞠躬道:“伯父好,我叫荇菜,小名小花。”
“诶,好,好。”莫广柱虽不明情况,脸上的喜色却丝毫不减。
“爹,这是大憨,落难至此,我收留他做伙计。”莫杵榆也把大憨拉来介绍。
莫广柱看到大憨顿时皱眉。
小娃娃的还没啥,这大憨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啊,而且比他都粗壮,更可怕的是他脸上好似有严重擦伤留下的狰狞疤痕。
不过看着大憨挠着头傻笑,莫广柱又难受起来。
这汉子虽长得恐怖,但脑袋显然不灵光,且跟他在山寨里,遇到那些被掠来干重活的苦命人没两样,一时共情心起,便笑道:“有劳兄弟照顾我妻儿了!”
大憨只傻笑点头。
“好了,收拾回去吧,娘还在家里等着。”莫杵榆说完,扭头对邬启泰道:“大恩不言谢。”
“哪里话,你们快回家团结吧,我就不叨唠了。”
邬启泰识趣上了车,在莫家众人感激的道别声中,马车在村口调头,直奔县里去。
“爹,这是俺们的小摊,就是靠这个俺们才能吃饱饭咧。”莠儿欣喜绕着炉灶介绍起来。
然后一指几丈外的工地道:“那是孙大管事给榆哥的地,杨叔他们帮俺们家建的。”
莫广柱闻言,目光从奇特的炉灶移到工地上,这一看,眉头大皱。
“啥呀这?”
莫杵榆解释:“下面都挖空了,当地窖,所以做了隔层,看起来怪。”
莫广柱忍不住上前看,很快皱起眉,摇着头道:“这不行,这样做固然稳固,但歪了。”
“面西,不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