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冬季的冰雨将路面浇得湿滑。
滴滴冰雨连绵不断,天地间似蒙上了层雾。
即便如此,小摊生意依然不错。
穿梭濮、济两州的客源是少了,但因为两家作坊的关系,生意没有太大影响。
邬启泰招工三十壮丁,二十位洗煤的妇人。
贾亥亲戚也有三十人。
还有杨仝,他的作坊虽没建好,部件都是让人拿回家加工,不过送部件来时,总有几个会在他这里用餐。
有钱了,谁不想吃点好的?
清汤寡水、杂粮窝头没法维持一天的消耗。
饿着肚子干活的人,开始还能扛几天,可有人到榆哥那尝了鲜后你还怎么扛?
你饿着肚子干活时,旁边几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家伙,一个劲的说榆哥那煎饼怎么香,鱼汤怎么鲜,今天还吃了包子咧,一口下去肉香扑鼻,那油水像爆竹似的冲得满嘴都是……
又是舔嘴唇,又是吸口水,试问口袋里有余钱的人怎么扛?
我本能忍受黑暗,怎奈见了光明!
去吧!
不就是三五文钱嘛,我一天挣三五十文挥霍一次怎么了?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不仅自己吃,还得打包几个肉包子回去给老婆孩子。
莠儿打开蒸笼,顿时被热气腾腾冲得小脸一红,她快速用竹钳夹了四个大肉包,放入客人铺好布的竹篮里,顺手帮客人把布盖起来,然后接过客人的竹筒,往里面倒满了姜汤,再撒上葱花,盖好盖子才递还给客人。
收下十二文后,莠儿就跑到小摊后面看榆哥包包子。
这包子看着容易,可她一上手就变得很奇怪!
榆哥捏的包子很匀称,一层层的像花瓣,特别漂亮,她的却是东一坨,西一坨,不是薄了就是厚了,反倒是荇菜捏得有榆哥三分功力,称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能拿去蒸卖了。
莠儿实在手痒,刚拿起小面团练习,结果又有食客来了。
这次不是作坊匠人,而是村里老熟人,王家姑娘。
“霁儿姐姐要几个?”
“两个。”
“好嘞。”莠儿利落给王家姑娘夹了两包子放在盘中,再拿碗打了碗姜葱汤,丢下一句:“汤免费的。”就跑回去练习做包子。
王家姑娘放下六文,却没到雨棚下的餐桌食用包子,而是不嫌烫的端着汤碗,拿个包子小口吃着,来到摊位后,看着三人做包子。
只一眼就瞧出三人手艺的强弱,榆哥那是无懈可击,荇菜马马虎虎,莠儿那做的是啥?
“你这包皮怎捏得如此凌乱?”
莠儿脸一红,忙把丑不拉几的包子皮捏成面团,再重做。
莫杵榆则眉头大皱!
对人姑娘的天然评价,他也不好说啥,就仰首问:“王姑娘有事?”
王家姑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迄今为止,还是头一次来他这里用餐。
莫杵榆知道多半是钟表的关系!
这王家不简单,肯定能识别钟表的技术含量,就是不清楚她想偷师,还是讨教?
王家姑娘咬了口包子道:“没事。”
唉,这御姐音,莫杵榆真是服了。
吃着包子,声音还能像轻抚大提琴似的。
莫杵榆也不管她,自顾自低头做包子。
王家姑娘一直吃完两个包子,喝完汤才离开。
到了家,王铁匠问她干嘛去了。
“上榆哥那吃包子。”
“你咋不给我带?”王铁匠没好气道。
王家姑娘没理他,自顾自往屋里走,低沉的声音从王铁匠背后传来:“榆哥手艺很好。”
“我中午还没吃!”王铁匠怒道。
“我没说厨艺。”
王铁匠皱眉,随后道:“少跟他接触,这人不正常!”
王家姑娘坐到书桌里的椅子上,道:“如果爹想离开,趁早。”
“唉!”
王铁匠长叹道:“混入灾民堆的日子,我扛得过去,你咋办?当年你小,没人觊觎,如今你大了也漂亮了,遇到那些色痞子,杀了前功尽弃,不杀你还白给不成?”
正指弹发条的王家姑娘闻言,皱眉看着老爹问:“我小时候不漂亮?”
“你有病啊。”王铁匠白了她一眼,便出门去了。
闺女吃了肯定不会做,他也得上榆哥那小子摊上吃一顿。
四个包子干下肚,王铁匠回味无比,又肉疼无比的付了十二文钱。
他没急着走,而是又打了碗免费的葱姜汤,一口喝光,顿觉身体不似暖和,而是发热了,人也神清气爽起来,这才感觉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