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扬不由得一震。
眼前当然不是师父。师父知道他没有死,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提起他竟还没有死,因为师父是希望他能继续走下去的。
玄女把他当做了谁?
这答案倒是也很好猜。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玄女竟然能从他身上这一点微薄的残魂之中将他认出来。
但想一想便又有些释然。
他想,神明留在这世上的痕迹已然是如此稀薄,当玄女的一点残魂再次于这个世界苏醒的时候,她能认出自己的同族也不算是一件非常令他意外的事情。
于是梁兴扬回答道:“不,烛龙已经死了,我不是烛龙。”
玄女的目光终于不再像是隔着一层雾气,她定定地看了梁兴扬一阵,而后微微笑了一下,道:“是我认错了,原来烛龙也一样是陨落了么?是了,我与凤凰毕竟是拼尽全力要去杀他。”
她的语气是有些悲伤的,然而当初去诛杀烛龙的也正是她与凤凰,她的语气听上去并不能算是有些后悔,但那种悲伤也是货真价实的。梁兴扬对此也很能理解,别说他不是烛龙,就算他是,也绝不会对玄女产生什么怨怼之意。
因为那并不是凤凰或是玄女的错。
玄女也垂下头来微微笑了笑。
她道:“我是被烛龙的血唤醒的,但在此之前,我似乎也曾经醒来看见过一些东西。这方天地现下已然是大乱了么?”
梁兴扬想,果然。
之前将李寒琚吓得龟缩不出的那一个果然便是玄女,但彼时的玄女应当也是处在一种十分浑噩的状态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就像是他身上那些幽蓝的焰火出现时也不代表烛龙的力量就此苏醒或是妖皇的目光投注在了此处,那只是一种本能。
而今被烛龙的血所牵引着,玄女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梁兴扬言简意赅道:“烛龙濒死或许有不甘,那不甘催生龙尸为妖打开了两方天地的大门,彼强而此弱,所以如今这方天地已然是满目疮痍。”
玄女看上去并不显得意外。
神明或许对这世上是存了一点怜悯,但凡人乃至于妖族的生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蜉蝣的朝生暮死,所以神对一人一妖的死总是不那么在意,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表现出愤怒也没什么用处了。
况且眼前玄女也不是完整的玄女,或许这一点魂魄是没有愤怒的能力的。
她只是淡淡问到:“那么你又要做什么呢?”
“我要关上那扇门。”梁兴扬答道。
她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是么?哪怕你已经知道一切的起因?”
“我或许是如今这世上最明白一切起因的一个。”梁兴扬道。“但那只是我的过去,甚至也不全是我的过去,我如今只是希望能让天地归于平静,这是我师父的愿望。”
“师父。”玄女低语了一句,她伸出手来打量着属于玄灵的身体,道:“你的师父身上似乎也曾有我的残魂,她濒死的时候我有过一点感应,因为她收集的那些东西......如今是在你身上了,那的确是与这方天地有所交感的,或许我能在今日醒来也是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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