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5日,盛京(今图瓦共和国首府克孜勒市)。
议政大臣、正蓝旗都统瓜尔佳·马尔泰端起茶杯轻轻地品嘬一口,眼角余光偷偷瞟了瞟对面的廉郡王胤禩(老八),见对方只是微微闭着眼睛,默然不语,遂又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几案上,也将自己的嘴巴闭了起来。
这爱新觉罗氏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就不要轻易发表言论了。
胤祉(老三)看着在坐的郡王、贝勒、诸旗都统说了些场面话后,一个个都端坐于椅子上,保持着尴尬的沉默,心中顿时一阵烦躁。
“诸位,都不说话也不是事呀?大汗病重,随时都会驾崩离去,若是选不出一个新的大汗出来,咱大清岂不是成为无主之政?”
侍卫大臣陈豫朋(陈廷敬之子)抬头看了一眼胤祉,随即又继续低头不语。
我大清国大汗若不幸故去,怎么能引用“驾崩”这个词语?
咱大清可是去了帝位的!
“大汗不是已经指定毅郡王弘昉为储吗?到时候,咱们遵大汗遗命,扶弘昉为新的大汗即可。如此,还需要再议什么?”议政大臣、满洲正黄旗都统阿尔吉善(索额图之子)开口说道。
“当年我大清太祖、太宗皇帝制定的诸王、贝勒和旗主议政的规矩岂能说丢就丢了?”胤祉瞪了阿尔吉善一眼,“要不然,指定一个废物出来就任大汗,如何能统领我大清在这乱世当中存活?”
“诚郡王,毅郡王弘昉自三年前就任镶白旗汉军都统以来,征土着,袭罗刹据点,擒斩甚众,也是有一番作为的,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阿尔吉善淡淡地回了一句。
“嗤!”胤祉嗤笑一声,“在坐的诸王、贝勒、旗主哪个不是赫赫武功之人?要是凭杀人多,就能被立为大汗的话,那我大清有数的几名巴图鲁岂不是也有资格成为大汗?”
“诚郡王,我大清自世祖皇帝(顺治)以来,嗣位之主皆由先帝指定,何来由诸王、贝勒和旗主共同议政选定?”议政大臣、镶蓝旗都统鄂尔泰轻声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矣!”胤祉说道:“那时,我大清国威鼎盛、兵强马壮,即使世祖皇帝以幼龄继位,仍无碍于我大清席卷天下,定鼎神州。待我大清入关以后,攻城略地,不到数年时间,便几乎尽占中原之地,创万世之基业。故而,在世祖皇帝驾崩后,愍宗皇帝(康熙谥号)遂被定为我大清继任皇帝,于天下大局,并无不妥。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大家伙都知道,喀尔喀蒙古桀骜不逊,且又畏缩避战,未敢与我大清联合,准噶尔遭到伪秦连番重创,却想从我大清这里找补,始终持敌视态度。北边罗刹人凶狠残暴,人种文化与我大相迥异,希图纳我大清为奴。渤海国虽与我大清交连相通,但却以我为沟壑篱笆,多加利用,属实不可轻信。我大清在这般群狼环伺的险恶之境下,由一个二十来岁的黄口孺子来统领我大清,诸位晚上可睡得着觉?”
“既然毅郡王弘昉太过年幼无法统领我大清,那么诚郡王以为谁能继承大汗之位?”侍卫大臣、满洲镶红旗都统傅良问道。
“大汗诸子年幼,无以威信统领我大清,那么可在成年诸王之间择年长者为之。”淳郡王胤佑(老七)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在坐的所有人均齐齐地看向他。
胤佑是心向庄郡王(老二胤礽)呀!
“大汗以下,庄郡王为长,所以咱们就选他为继任大汗。”胤佑丝毫不顾忌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径直说道:“在这非常之时,咱们也别扯来扯去了,就这么定下了。当年愍宗皇帝北狩漠南时,就曾多次公开表示,有意立庄郡王为嗣,不过囿于形势险恶,未曾立下遗命。待咱们流落至乌梁海后,先帝为了保证我大清上下的团结,便改立了屡立战功的大汗为继嗣之人。如今,大汗病体沉重,眼见难以康复,那么莫如将汗位再传给庄郡王,以慰先帝之念,安诸臣之心。”
“若是要选年长者,贝勒海宽岂不是更为合适?……他可比大汗还要年长十岁!”鄂尔泰嚷道。
“瞎嚷嚷什么?海宽非愍宗皇帝子嗣,如何继大汗位?”胤佑斥道。
“海宽贝勒虽不是愍宗皇帝子嗣,但也是世祖血脉,如何不能继承我大清汗位?”鄂尔泰强辩道。
“咳咳……”海宽急咳几声,摆着手说道:“此番议政选嗣,莫要将我这把老骨头提出来!咱们还是在愍宗皇帝子嗣中择其贤能者为大汗吧。”
“着呀!在我大清这般恶劣环境下,怎可选一位年长者为汗?我们应该推举一位贤能的嗣君为大汗呀!如此,方能统领我大清克服眼前的种种危局。”
鄂尔泰闻言,立时抓住了其中要点,既然大汗的子嗣未能继位,那咱们干脆将水搅混了,就来选一个“贤能者”为嗣。
何者为贤,那可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
整个大厅顿时陷入到激烈的争吵当中,除了有人推举老二胤礽为嗣君外,老三胤祉、老八胤禩也被诸多贝勒和旗主提名推选。
整个议政会议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无法获得众人的一致认同,皆坚定地支持各自推举的人选。但在场的十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