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东,三更时分。
烛火摇曳,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举起手中的柴刀,宛如一个即将要行刑的刽子手。
“别……别急着动手,这位好汉,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最讲究和气生财,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没必要一见面就大开杀戒吧?”
猛虎帮帮主,绰号“下山虎”的周民捂着胸口上的狰狞伤口躺倒在地,一脸惊怒的望着不远处的黑衣人。
一刻钟前,周民跟三个兄弟还在屋子里猜拳喝酒,好不快活。
突然,一个黑衣蒙面人猛的踹门而入,一言不发就挥刀向众人砍去。
刀法虽然杂乱无章,但却凌厉狠辣,刀刀不离颈部要害,喝得五迷三道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一刀封喉。
唯独周民深谙“人家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道理,曾经下苦功练过一式保命绝技——懒驴打滚,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的在地上滚了好几米。
可是毕竟他也喝了不少酒,虽然已经竭力躲避,但胸口还是不可避免挨了一刀。
“你到底是谁,你我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望着依旧一言不发的黑衣人,周民自知难逃一死,却又不甘死得不明不白。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罢了。”
黑衣人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语气平淡,好像刚刚杀了几个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民除害?你他娘的算老几,动辄杀人的刽子手也配说为民除害?”周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黑衣人破口大骂。
“猛虎帮曾因放高利贷,把城西卖鱼的冯麻子逼得上吊自杀,在他死后,还把他的妻女卖到了青楼为妓,可有此事?”
黑衣人没有理会周民的辱骂,自顾自地问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做得有什么错?你要是不服,大可以报官府,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像你这般入室杀人,你眼中可还有大唐律法?”
周民大吼,眼里透着深深的绝望,他瞪着一步步靠近的黑衣人,牙床咬出了血。
“律法?你也配跟我提律法?平日里猛虎帮欺压百姓,鱼肉乡亲之时可曾想过什么律法?”
“现在死到临头了,倒想起了曾经被你不屑一顾的律法?”
“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哈……”
周民突然一骨碌地爬起来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道: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自知罪大恶极,你把我送到官府去吧,我甘愿伏法,自动交代猛虎帮的罪行……”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在死亡面前,周民终究还是怂了,下山虎秒变趴窝狗。
“一事不劳二主,不用麻烦了,就地正法吧。”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猛虎帮和官府有没有勾结,比起官老爷的人品,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刀。
“你就是个疯子,不……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对对对,你就是个恶鬼!”
表情逐渐狰狞的周民,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像是在害怕,但仇恨压过了恐惧:
“哈哈哈,我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敢不敢摘下你的面罩,让我死后来寻你?”
黑衣人握着刀尖还在往下滴血的柴刀,向周民缓缓走去,身后是一具具血流满地,脸露错愕的尸体,让他看起来确实像是从阴间走出来的嗜杀恶鬼。
“如你所愿。”黑衣人扯下了蒙面的黑布。
“怎么可能是你?!”话音刚落,周民的头颅冲天而起,带起一片血光弥漫。
飞起的头颅写满了惊讶与怨毒,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向地面落去,无头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
“你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怕,变成鬼了我就会怕你不成?见了阎王爷记得报我的名字,我问心无愧。”说着黑衣人掩上了面罩。
“下三滥的东西,还想暗算我,早知道就不跟你多费口舌,直接一刀砍了你。”
不屑地撇了一眼周民手里掉出来的一小包石灰粉,黑衣人转身朝屋外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天蒙蒙亮,街上的小茶馆已经早早地打开了门。
一个青年正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着大厅的几张桌子,一股股白色的水蒸气从后厨飘到大街上,伴随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小茶馆是一座二层的木质小楼,看上去有点残旧,应该是经营了有些年头,也确实如此,老叶一家祖孙三代都是靠着这座小茶馆养活的。
等天色再亮一些,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走进茶馆,打算吃一口热乎的早饭。
“叶小哥,给我来两碗面条,面条要劲道一点的。”
“叶小哥,我这里也要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