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小的肉团上突兀挤出十六颗肉瘤来,它们齐齐脱离躯体,朝四面八方飞去。
这正是祝盘此前的传承,【天吴】。
余切运完神通,本是胸有成竹地等待结果,见到此幕,急忙大喊一声:“诸君速速助我一臂之力,此乃天吴首尾,势必要全灭其首才能彻底灭杀此子!”
天吴八首八尾,厉九川将它从白帝嘴里抠出来,首尾俱化作肉瘤迷惑敌人,只要十六颗肉瘤中的八颗脑袋任意一个逃生,他就能活下来!
与此同时,肉团本体散发出奇异的炎热气息,虽然微弱,但和无形事物竟有些相似。
二者相撞,迅速融为一体,竟不再朝着剩下的肉瘤追赶。
“【旱魃】?”余切惊疑不定地低呼了一声。
一个合窳传承,怎么捅出来这么多不得了的东西?连自己的神通【福祉】都压不住了吗?
余切一咬牙,下颌生出许多雪须,双目骤然化为苍白,“王者有德,必为衣冠之正。”
真幻【谕王言】。
只见那些分散的肉瘤如同被无形之手捏着,搓成一团,揪出脑袋四肢的模样。毕竟只有先有人的形体,方可正衣冠。
而天下能教说王者的传承,只有祥瑞【白泽】才能做到。
厉九川现下正遭受着无以言喻的痛苦,再分不出力气让自己分裂逃跑了。
因为肉团接触到无形事物的瞬间,他看见一个明眸善睐,面容姣柔的少女。
她俯下纤细的腰身,手指抚摸自己的面庞,“哟。”
耳边是轻轻的笑声,而厉九川的心几乎都要撕裂了。
“是谁家的小宝贝不好好睡觉,掉下来了啊?”
“嗯,是小【毕方】啊。”
她自言自语,将它捧在手心。
“我带你回家吧,肇君会喜欢你的。”
“冥殿有些冷呢……”
声音遥遥地远去了。
厉九川痛到几乎窒息之余,也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炎帝的眼泪。
……
好难过。
我竟又想起她来。
厉九川“听见”自己说。
接着,他被捏出形体的肉身长出了半只银白的眼,歪歪斜斜地瞥向面容惊恐的麒麟卫。
它是那样的随意又自然,比天和地的存在还要理所应当地,碾压一切祥瑞。
啪!像是熟透了的西瓜。
余切的脑袋突然炸开,崩了水师冯隐满脸,让他手中的云脉印不自觉被粉碎。
所有人都像被凝固了一般,冷汗疯了似的淌,此刻只恨呼吸也是多余,生怕步了他后尘。
半成品的肉瘤小人毫无力量地下坠,直到深深落入坠龙木的树冠,众人才发疯似的狂奔,又开始痛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几条腿。
那是远远凌驾众神之上的大恐怖,非神能比的存在。
尤其是被打到濒死的【毕方】紫桐,她恨不能自剜双眼,这辈子不要再想起来。
厉九川没空管自己的战利品,他只觉得自己在不停的往下落,往下落,脑袋痛得几乎要和身体分离了。
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无穷无尽的坠落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接住,身躯的剧痛迅速缓解下来,也顾不上深思,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
虎都。
打坐的白帝子猛地睁眼,刺目的锐芒瞬间穿透了几座楼宇,只在阳光下掠出淡淡的纤细尘埃。
油绿的叶子被风吹打拍在殿前纸窗上,忽明忽暗,就像厉九川的心思,忽阴忽晴。
他不理解无上在发什么疯突然出手,但好歹是帮自己另一个躯体活了下来。
坏消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那个携带【傀咒】的身躯了,而且能肯定那个身躯里也有一份“自己”。
厉九川不明白无上是何用意。也不知道那个身躯是否还受祂钳制。
总之,一切都在继续发生,一切轨迹都要前行。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人性似乎有几分被唤醒。
“走吧。”
少年冷淡的声音在殿宇中回荡。
“去哪。”言乐好奇地睁眼。
“打架。”
“好。”
厉九川走向殿门,大门无风自动,悄然打开。
外面的台阶之下站着两排紧张的麒麟卫,一尊通体晶莹的龙首马身骨架立在殿门旁。
这就是整个西金虎都用来护卫帝子的力量。
换了任何一个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