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绿皮火车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书,从九车厢到十三车厢一路走来,车厢连接处和通道都挤满了人。
他们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很多年纪大的叔叔背着比他们还大的包,一碗泡面两个人吃、行李架上到处可见的编织袋、插空斜斜歪歪的睡觉。
素不相识的人坐到一桌,一根烟就能撬开他们的话匣子,给你展示他们用时间写的自己的书。
车里形形色色的人、黏糊糊的空气、乘务员不耐烦的叫卖声,也有阿姨提着两盒月饼,还有丹桂会飘进来的秋香……
生活不易,我站在了父亲的肩膀上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用遍科技带来的各项便利、受到以前无法想象的高等教育,看遍了人生百态后才发现,原来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还是那么多。
我好像明白了父亲喜欢坐绿皮车的原因,是那种平凡又炽烈的生活气息,是时刻提醒自己高等教育与普通百姓绝不冲突的平衡点,是乡土味,是烟火气,也是他的人生。
今年的中秋节与去年不同,我终于要和家人团圆了。
归途上总有飒飒的秋风,吹弯了路边的小树,吹斜了湿地的芦苇,吹倒了翻滚的稻田,吹近了回家的路。
这一次回上海,沿路的一草一木竟有些亲切感,还有前方飘来美味佳肴的香。
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老旧木门,原来是妈妈在厨房里烧的菜。
“妈妈!”我高兴地冲过来。
“幺女回来啦,饿了没?”妈妈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关心地问我。
从凌晨三点半就起来折腾,却被一句问候忘了满身的风沙。
“还好——”我正想强装镇定得说却被咕咕叫的肚子出卖了。
“桌上有零食,你先去歇一会儿,你爸爸他们也快回来了。”妈妈笑着娓娓道来。
我连忙点头跑进了房间。
家里的一起似乎都变得井井有条,房间是铺好的床,被子上还有阳光晒过的芬芳。
姐姐正坐在窗前化妆,转过头来便惊呼道我脸上的痘痘好多了。
姐姐是昨天到的上海,难得的假期这次一起过节。
看到桌上有姐姐从老家带来的票草牛肉干,精致的月饼礼盒,还有碧螺春茶叶。
我开心地大吃起来,再也不用羡慕别人的月饼了。
姐姐连忙劝我,“少吃点,留着点肚子吃晚上的大餐。”
“没事,我还吃得下。”虽然嘴硬,吃完手上的月饼我也听劝地没再吃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爸爸的抱怨:“哎,今天生意不好,面条剩了大半——”
一看到我又高兴地唤我的昵称。
“爸爸,今天中秋节都要吃点好的去了,谁还吃面条啊?”我忍不住接着回答刚刚听到的。
“哈哈哈,难怪今天看对面卖海鲜的忙不过来。”爸爸幽默地打趣。
我们都笑了。
随着妈妈一声“洗手吃饭”,我们赶紧行动起来。
我在电饭煲旁舀饭,姐姐负责收拾桌子摆好碗筷。
皮蛋拌黄瓜,清炒藕片,干煸四季豆,茭白炒肉,土豆炖牛肉,小蟹炒年糕,百合绿豆汤——
一道接一道的好菜被爸爸妈妈端上桌,举杯同庆,月光也想挤进六平房间共享此刻的欢愉。
出门在外,家是蝴蝶梦中家万里的那份思念,归家途中,家是恨不得千里庭缩的那种急迫;久别归来,家是审容膝之易安的那种舒适。
第二天,我跟着姐姐起了个大早,来排上海老店的早餐。
店还没营业,外面就有大包小包临行的人来排着队,有的大爷还带着折叠椅来坐着等,也有打扮时髦的富太耐心地等候……
可见上海人对早餐对美食的重视。
看着招牌上写着“上海十碗面侬吃过几碗?”
刀鱼面、三虾面、蟹粉面、黄鱼面、葱开面、麻酱面、猪肝面、辣肉面、大肠面、辣酱面。
排了好久,我们终于吃上了。
一碗青菜面,旁边配上一小盘炒好的菜,这里叫浇头。
面条外滑内筋,软而不粘,润滑爽口,一碗好面,半碗面汤,亦足以慰平生。
我们还有幸尝到了刚出炉的鲜肉月饼,金黄饱满的表皮酥脆松软,馅甜而不腻,口感丰厚,如此月饼,人间何寻?
用完早餐,我们漫步在种满梧桐树下的街头,有时也被窗户里精致的小世界所吸引进店。
门口便是富有层次的小盆栽,多肉、雏菊、小苍兰,窗户上贴着可爱的咖啡壶贴纸,布置得温馨而雅致。
店内是不开电灯的,而是由一盏盏昏黄的小台灯营造出复古而神秘的氛围。
橱窗里是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墙上挂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