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沉默不下去了。
这个家,以及围绕这个家庭运行有关系的社会人等,白炗不认识他们这群人,而他们却都认识他。
白炗这个名字,是他们对他的称呼。
牛仔裤左侧口袋里的钱夹子镶有身份证,也证明他是白炗,1999年12月31日生,在一个月前,他整整二十九岁。
可这二十九岁的生活经历,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突然从白炗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
还记得是那天早上,白炗正在睡觉,突然被一阵铃音吵醒。
睁开眼,发现是床头的手机的轰鸣。
关了手机闹钟,看了下时间,是早晨7点整。手机旁,是一串钥匙。坐起身,他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里是一个单纯的卧室,10个平方大,在这个卧室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熟悉的,包括床头柜、衣柜和屋子的装修风格。
白炗使劲摇摇头,试图努力使自己清醒。
事实证明,他很清醒。
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入眼是一幢幢高层住宅,远处马路上车流不息。这些生活气息倒没啥不适应的,陌生的是生活环境,窗户外,没有任何地标和建筑物是他熟悉的。
他就像是一个陌生的外来闯入者。
默默从床凳上穿起衣服裤子,藏青色的牛仔裤裤兜里鼓鼓囊囊的,掏出来,发现是一个黑色钱夹子,打开一看,东西都没陌生感。
左面透明塑料下镶有一张身份证,抽出来一看,身份证上的人叫白炗。右边是三张银行卡,钱夹子里现钞不多,只有三百多元。
除此之外,裤兜里别无他物。
他回身坐到床上,默默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鼓捣了一会,弄明白了怎么使用它,然后翻查手机储存的通讯录,微信,短信,存储照片,文件夹,云备份,颓然发现,全都是陌生不认识的资料和信息。
他发起了呆。
“难道白炗是我,我是白炗?”
“梆梆”
听到敲门声,他茫然地盯着门,不知道该如何应声和对待进来的人。毫无疑问,敲门的人,肯定也不认识。
“吱”
不待他应声,门自动开了。
推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白底碎兰花睡衣的中年妇女,年龄在55岁到60岁之间,面孔中性,显得严肃。见到屋子有人,吃惊的表情显示,她没想到屋子里会有人。
“啊!小光,你没去上班?”
他茫然的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无法回答。
可能看出他的不对劲,中年妇女向他走过来。
“怎么了,魔怔了,为啥这么看着我?为啥今天不上班?生病了吗?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依然茫然地盯着中年妇女走到跟前伸过来摸他脑门的右手背。没有躲。
中年妇女用右手背触了下他的脑门,又回触了下自己的脑门。
“好好的,体温正常,没发烧。小光,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的身体很好,你是谁?”
尽管有所猜测,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中年妇女本来就离得他很近,听的自然在清楚不过,却以为他在开玩笑。一边帮他叠被子收拾床,一边嘴里咕囔说话。
“臭小子,没发烧,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说我是谁?起来,今天真不上班,那好,赶快收拾好去吃早饭,我这就给你陈姨打电话,安排你相亲去。”
“相亲?相什么亲?”
“小光,你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看看你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毛毛都幼儿园上大班了。甭管我是谁,你今天必须给我相亲去,不去也的去。”
虽然猜测这个中年妇女是白炗的妈,慎重起见,他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他和她,没那么熟悉和亲切,得让她知道,她是白炗的妈,不是他的妈。
他必需要澄清,随便认个妈,不是闹着玩的,这事他不能干。
“我真不认识你。”
这一次,中年妇女全当耳旁风了,装没听到他说话,连话都懒得和他说,收拾完床,直接出去了。正好,他也内急,只好先出卧室门找厕所。
出了卧室,他随便四下扫了一眼,发现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130平方左右大,厕所就在这间卧室对面。
奔过去,发现是个外边洗漱里边方便的设计。
出来净手的时候,面盆上方一面墙的大镜子里,照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掏出钱夹子,取出白炗的身份证,镜子里人的脸庞和身份证上的人一模一样。
“我是白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