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试探

    “这家伙上了个厕所?”李伟恶趣味的笑道。
    “呃,呵呵。”陈肃陪笑了两声,不知如何作答。
    开了个玩笑,李伟沉默了下来,李善长曾经就替这林贤求过情,两人认识也并不意外,上次自己借故打了他一顿,想来他应该是找这个靠山告状去了。
    不过李善长即便贵为开国功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或者说现在大明除了朱元璋,没有别人能拿他怎么样。
    “这事先不用管。”李伟随意的道。
    陈肃点头应是,随即顺势问道:“侯爷,此事是否要向陛下禀报?”
    陈肃语气随意,仿佛自己问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但问完之后,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李伟,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是一次小小的试探,他想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侯爷,工匠心目中的神明,对当今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只有弄清楚了李伟的态度,他才能确定自己今后该如何自处。
    李伟身体一僵,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他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陈肃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竟让他有种被看穿一切心思的感觉,躲闪的低下头来!
    “锦衣卫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可以嚣张跋扈,也可以心狠手辣,但惟独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明白了吧?”李伟悠悠的道。
    听到这个回答,陈肃心中惊愕,他所认识的李伟向来是直来直去毫无城府的,然而这次李伟却并未直接回答是或否,而是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这话表面上是说要他必须忠于陛下,不可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偏偏李伟说是锦衣卫,而非“你”、“陈肃”。这就让他有些不解了。
    他可以是锦衣卫,也可以不是,虽然现在是,但将来不一定是,李伟这话到底是让他禀报还是不禀报呢?
    陈肃低头沉思,蹙眉不语。
    李伟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早点回去吧。”
    陈肃欲言又止,见此只得压下疑惑,恭声称是,转身退出了房间。
    陈肃走后,守在门口阿布就立即走了进来:“老爷,要不是派人盯着他点?”
    “不用,他只是心思比较重罢了,”李伟睁开眼睛,叹道:“他兄长为我而死,侄子又是我的学生,不会背叛我的。”
    陈肃是陈少锋的亲叔叔,而陈少锋就是书院里那七个被杀匠人之子中的一个,这事李伟早已清楚。
    刚才陈肃试探的问话,若他回答不用禀报,那就是欺君图谋不轨,这正是陈肃最希望得到的答案,他只需全力相助将来便可为兄长复仇。
    而且有了他这句话,即便他不想,陈肃将来也会以此相逼让他不得不反。
    当然,在此之前,陈肃还是会忠心耿耿的。
    相对的,若是他回答必须禀报清楚,那则会让这个忠心的下属失望,即便不背叛也会失去积极性,或者从此脱离掌握。
    阿布没再多说,点了点头,便拱手退了出去。
    李伟从椅子上站起来,望了望窗外的寂静的院落,低声呢喃道:“快了,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现在他有三千护卫,这次征讨倭国顺利的话,就可以间接的控制一支水师,另外明黄书院的学生也快该投入实践了,到时必然能令工业水平再上一个台阶。
    有军器局提供先进的武器装备,有纵横江海无敌的水师,到时他想走想留,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
    昏暗的烛光下,陈肃坐在书桌前,桌上是一份要上呈陛下的密报,只是此刻这奏报上一片空白,他执笔犹豫良久,依旧未能写下一个字。
    今天李伟的话让他意识到,这位在外界看来一直行事鲁莽,全靠着运气和圣眷上位的侯爷,似乎也并非这么简单。
    陈肃回想着他的那句话,从表面上看,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告诫他身为锦衣卫得本分,不要有那么多小心思,该禀报的必须如实禀报,否则必然没有好下场。
    但在这表面的意思之外,李伟似乎又不是完全的忠君不二,虽然做事坦坦荡荡、简在帝心,但又似乎有别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
    细想起来,李伟虽然做事直来直去横冲直撞,但正是这种性格却大受陛下的信重,几次跌落后又再次复起,至今已到了近乎权倾朝野的地步了。相反的那些精于算计的文武群臣,反而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如果抛开过程看结果,这位侯爷才是真正的赢家啊!
    思及此处,陈肃不禁心中一凛,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李伟有本事,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只是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今天的试探依旧未能探明这位侯爷的真正态度。
    停顿了许久,陈肃终是抛下了这些杂念,按照李伟的意思,落笔将此事如实上报,包括李伟背后的指使,仅隐瞒下了试探时两人说的那些话。
    次日,他便将密报递了上去,但是朱元璋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也没有责罚李伟的意思,只不过没过多久,陈肃便正式替代吴勇,坐上了镇抚使的位子。
    冬去春来,半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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